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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人的十个约定(31)+番外

第十八分钟,狗崽子听见木架子被扶起来摆正的声音。

第十九分钟,是鱼缸被准确地调整到最完美的、最符合风水学的角度没,放回木架子上的声音。

第二十分钟,阮向远在心里破口大骂雷切不是人。

第二十一分钟,阮向远放弃继续在心里骂雷切,在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冲自己这边走来的时候开始狂叫,因为叫得过于激动过于悲切,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第二十二分钟,阮向远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拽住了他的尾巴,而后,原本紧紧压在肚皮和小叽叽上的沙发边缘猛地一松,然后狗崽子就这样保持着死青蛙的姿势,被一手轻而易举地抬起沙发边缘,另一只手拽着他尾巴的雷切拖出了沙发底下。

第二十三分钟,阮向远被抱着前爪架起来,黑色的狗鼻子和男人挺翘的鼻尖相对。狗崽子抬起眼,在那双近在咫尺如海洋般湛蓝的瞳眸,看见自己倒印在里面的毛茸茸的脸。

在这个感人的时刻,红发男人薄唇轻轻一勾,说出了一句对狗崽子人生具有里程碑性总结作用的至理名言——

“不作死,就不会死。”

“……”

阮向远沉默。

三秒的空白,第四秒,被镇压于沙发下挺尸长达半小时、专业作死三十年的狗崽子忘恩负义地呸了他的主人一脸带着鱼腥味的狗口水。

狗崽子蹲在地上,看着他的主人从木架子上取下装满水的鱼缸放到地上,雷切什么也没有说,就将鱼缸默不作声地摆在了他和狗崽子的中间,然后就地坐了下来。狗崽子冷艳高贵地继续作了会儿后,最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地伸脑袋去看鱼缸里面——

小红小花狗蛋二狗子大喵小喵,全员到齐,抱着它们那只有七秒的记忆和只有脑电波的智商,自由自在地在清澈的鱼缸中游来游去。

在六条鱼的中间,一条黑色的鱼正躲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着鱼食——

小黑,它也还活着,并且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货大概是被刚刚那一出狗嘴里的潇洒走一回的体验给活生生地吓饿了。

狗崽子对于这条曾经沾满了自己的口水的金鱼格外地关注,蹲在鱼缸边看了老半天,最后在确认这货死不了的情况下,终于忍不住又想犯贱抬起爪子想要伸进鱼缸里玩弄一番的时候,被雷切一把抱了起来——

然后被摁在沙发上狠狠地揍了一顿。

原本心有愧疚,被揍就被揍吧,趴在沙发上的狗崽子咬着抱枕的一角愣是没娇气地哼唧一声,直到他被揍到尾巴都抬不起来,实在是太他妈疼的狗崽子一回头,看到雷切手上的东西时,眼珠子差点从狗眼框里掉出来——

草你大爷,从来不自己洗衣服的人手里凭啥会出现衣架!

导演,说好的科学性和严谨性呢?!

用衣架打小狗,这尼玛简直丧心病狂!!

心中悲愤地呐喊着,当雷切再一次挥动衣架,嗷呜一声,拖着被揍得开花的屁股狗崽子窜起来回头一口结结实实地咬在雷切的手上,缺了颗牙的大狗嘴在男人的手腕上留下了三个值得纪念的小坑——

这一次咬得狠了点,是明儿雷切去看白莲花的时候,顺便还可以打打狂犬育苗的节奏。

一感觉到顺着牙钻进嘴里的血腥味儿,阮向远立刻屁滚尿流地松开嘴,抬头一看蠢主人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狗崽子蛋疼地觉得……似乎哪里要不好了。

29、第二十九章

这忽如其来的插曲让房间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雷切难得陷入了沉默,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平常面对绝翅馆里的那些路人甲时的一样,冷漠而疏离。

……

打从男人打败了上一任的王从此长期霸占二号楼的顶层的那一天开始,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被忤逆的情况了——

虽然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他跟其他的人称不上是多亲密,但当他哪一天心情好难得勾下唇角露出个不那么有诚意的笑容时,周围至少绝对不会有人敢对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雷切是绝翅馆的“王”,在绝翅馆里,除了其他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的另外三个王还有处于微妙地位的馆长伊莱之外,他确确实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哪怕是在四位王权者之间横向对比,男人的实力也绝非可随意小窥之辈。

于是当这样万人之上的生活过得久了,生活几乎都变得麻木起来——

就好像星期一的后面永远紧跟着的是星期二;就好像圣诞节的绝翅馆永远会逼着王带领他们那栋楼的犯人张灯结彩明明是个监狱却非要搞得多喜庆似的;就好像绝翅馆的中央温度调控器只有暖气没有冷气,而窗外永远是冰雪封山的雪景一样……

雷切曾经想过,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把生活过下去,没什么好抱怨,也没有什么好期待。

纵使绝翅馆里赤裸的生存规则甚至相比起现实世界更加合适他,但这些年里哪怕在绝翅馆里,那些重要的等待家族代理族长签字的文件却依然能够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手里似乎在默默地跟所有窥视雷因斯家族族长之位的宵小之辈无声示威,现任族长对于家族继承人的人选从来不做他想,将来继承那掌握着国家命脉家族企业的未来太子爷,必须是雷切。

这也就意味着时限一到,他就会只身一人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然后乖乖接受家族的事务,将它更加发扬光大——

哼,发扬光大。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雷切都有些自觉好笑,然而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书里,来自父亲的笔记却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样的词,有时候雷切想过要在信纸上告诉他的父亲哪怕在家书里最好也不要暴露没文化的本质,然而等到提起笔的时候,却还是只剩下雷切少爷式的回答,简简单单俩个字:好的。

曾经的雷切认为,当他出狱的那一天,关于绝翅馆的所有东西,所有的记忆,他统统都不会带走——男人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一天,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来送他。

恩,本来日子就是应该这么过下去的。

可惜打从上帝造人并且赋予人类几十年的寿命那一刻开始,似乎他老人家就没准备要给这些犯着中二病的人生赢家浪费光阴,当这群中二病患者的人生无聊到可有可无的某个阶段巅峰时,命运女神就会伸出她的白衣天使之手,轻轻拨弄一根弦,说:少年,有病就乖乖吃药。

于是这些中二病患者开始自己没事给自己找事儿做。

例如雷切,当他已经打遍绝翅馆无敌手用他那张冰块面瘫脸收货粉丝无数的某一天中午,单手撑着下巴,男人盯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用让二号楼狱警听了就想撞墙的淡定嗓音说,少泽,我想养狗。

尽管少泽把脑浆拿出来浓缩过滤一把再放回去也没能明白雷切究竟是怎么样的大脑结构才能看着大雪联想到养狗这这码事儿,但是无论如何,老大就是老大,老大错的必须看成是对的,老大的神逻辑也必须解释为奇思妙想——哪怕是老大那些个一听就知道绝壁后患无穷的要求,作为小的也必须说:嗻,小的立刻去办。

于是,就为了这么一个午后的心血来潮,雷切那原本平平静静说不上是多悲惨也绝对称不上多快乐的生活里,忽然就凭空冒出了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奇葩玩意儿——

和谁都亲,就是不和雷切亲。

和谁都好,就是不和雷切好。

走路时常自觉蹦跶在陌生人的周围也不看看那人到底是谁那栋的认识不认识爱不爱吃狗肉,但是却会找尽机会从雷切手上搞胜利大逃亡。

饿着了冲雷切直哼哼,热着了也冲雷切直哼哼,憋着了浑身劲儿不知道往哪使的时候,也会找机会冲着雷切这个衣食父母张牙舞爪地嗷嗷俩声。

雷切想诉说一下他无处安放的中二病时,这货要么是抱着毛茸茸的脑袋在床上打滚,要么就是抱着自个儿的指甲头也不抬地埋头狂啃。

……一个说话不对路抬爪子就抽张口就咬这种事,只能算是在这些各种不和谐的生活中一个不那么起眼的闪光点。

刚开始,还没有被触及到底线的男人还认真地想,这只是小狗刚来绝翅馆,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或者不安才让它表现得如此暴躁,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于是这一过就过了一个星期,小狗终于有了名字,是他雷切大爷亲自取得,叫隼,天空中最凶猛的飞禽——然而事实证明,隼只是各式各样的狗狗中二得最凶残的二逼战斗机。

这时候雷切又想,大概是从一开始见面那天的迎接姿势不对。

于是又耐着性子等啊等,当狗崽子第一次老老实实在他枕头边睡觉,吧唧着嘴大爪子在梦里也不老实地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蹬来蹬去的时候,雷切伸出手指去推了推狗崽子将它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梦中惊醒,狗崽子那放心的眼神和转头屁股贴着他继续倒头睡的模样让男人第一次产生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错觉。

不过错觉终究还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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