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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人的十个约定(160)+番外

那截木头深深地扎入杰罗的腿中,并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木头的边缘参差不齐长满了木屑倒刺,果真像是被什么动力用蛮力从椅子上撕咬下来的——当然,更加有可能是什么人用手将它撕下来的。

阮向远单膝跪在地上,略有些冰凉的手摁在杰罗的伤口处,因为木头上长满了倒刺,所以此时要是抽出,大概会让后者承受比一般的异物刺入身体拔出时更加剧烈的痛楚——

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下意识地掀起眼皮看了看,杰罗似乎没有发现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的黑发年轻人的异样,他死死地咬着牙,专心地瞪着自己的伤口,冷汗顺着耳际一路滴下,眼看着就要滴落在伤口上,一一只横空出现的白皙手背挡住——

杰罗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毫无预兆地对视上了一双不含任何情感的黑色瞳眸——

“会感染。”阮向远淡淡地说着,重新敛下眼睫毛,甩了甩手将手背上的那一滴汗液甩掉,之后,顺手从身后大板牙手中接过一瓶双氧水,直接整瓶倒在了杰罗的伤口处,此时,那条布满了鲜血的小腿肌肉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猛烈抽搐了起来,并且伴随着双氧水碰到伤口时兹兹的可怕声响!

接过干净浸过热水的手帕,阮向远认认真真地将伤口周围的血水擦干净,让伤口处于相对于干燥的环境,这个时候,他头也不抬地说:“我准备把木头弄出来了,可能会有点儿疼,你要忍住哦,好,我——”

“要拔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黑发年轻人已经毫不手软地行动!伴随着惊呼要撕裂整个绝翅馆上空的惨叫,“噗”地一声轻响之后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黑发年轻人一下巴,阮向远抬起手,面瘫着脸用手背擦了擦下颚。

“干嘛摆出这副脸,”白雀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知道的人搞不好还以为被木头插了个对半的那个人是你。”

阮向远理直气壮地斜了睡神一眼:“听过一句话叫医者父母心么?患者受伤了,我当然不能兴高采烈。”

睡神一愣:“……你是说杰罗是你儿子?等等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在骂人?”

懒得再理他,黑发年轻人顺手将手中的那截已经被血液浸成了深红色吸饱了血水的木头随手扔开,“老神棍,送你当你的魔术道具。”

“那是黑魔法,不是魔术。”老神棍一边反驳,一边非常配合地将木头收藏了起来。

阮向远对深得几乎看得见骨头的伤口进行了二次消毒之后,稳稳地捏着消过毒的镊子,将残留在伤口中目前可见的细碎木屑一一拔出——而这个时候,杰罗已经整个人晕了过去。

之后是粗略的包扎,这样的话,整个紧急的基本救治就做完了,剩下的,只需要等到晚餐时间一过,医护人员们都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将杰罗送过去就好——

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阮向远站起来,转身走进牢房里有搭配的洗手台边上随手洗了下手,甚至连消毒液都没用上,几乎是机械地在哗哗的水龙头下转动手腕和搓洗,直到有一只大手从后面伸出来,替他打开热水那一边,阮向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居然用水管里的冰水混合物在洗手,转过头,看着身后紧紧蹙眉的白雀,黑发年轻人淡淡地道了声谢,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却在这个时候被一把拉住。

“你样子有点奇怪,”白雀皱着眉,看上去有些迟疑,“刚才在浴室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阮向远甩开他的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淡淡道,“就是在杰罗受伤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白雀挑挑眉:“看到什么?”

“动物灵啊,”黑发年轻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雷切的狗,恩,在暗处时候的绿色眼睛,黑灰色的背毛,像狼一样的哈士奇,真是跟他们形容得一样呢。”

此时此刻,听着阮向远的话,白雀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下意识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这念头只是飞过地掠过他的心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阮向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牢房门口——

等白雀回过神来想去追的时候,等他冲出牢房大门,阮向远的背影在拐角处一闪之后,彻底消失。

“干,平常怎么没见你走那么快。”

低声咒骂了一声,白雀猛地缩回脑袋决定不管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新人小鬼去死。

……

然而。

其实只需要跟上两三步,白雀就能知道,阮向远看似走得急,其实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走出三号楼,相反的,他只是来到了楼梯间,慢吞吞地一级级踩着台阶往上,在来往犯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就好像早已习惯了被这样看似的——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被鉴定为“智慧型”“有点小聪明实际战斗力是负五的渣”这个原因,当黑发年轻人来到十层的时候,一路上甚至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拦,当他抬起头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了一间牢房跟前。

这是汤姆的牢房。

此时此刻,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书,当他在牢友的提醒下从书中抬起头看见阮向远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显得有些惊讶,抿抿唇,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出牢房——

牢房门口显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但是绝翅馆从第十层开始,因为牢房数量剧减,于是从这一层起无一例外每一层都配备一个室内的温室花园,里面养了一些合适在温室中央空调的条件下生存的花,以及个别犯人自己心血来潮种的瓜果,与此同时,这花园变成了最合适谈话的地方。

此时因为是放风时间,这个花园没有什么犯人愿意来,除了几个猫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继续进行什么非法走私交易的犯人向他们投来不友善的目光之外,花园里空荡荡了,来到一众反季节似的长满了蓝莓的树丛后面,阮向远随手摘了一颗扔进嘴里。

当看见汤姆稳稳地坐在花园里配备的石头椅子上,阮向远这才转过头,一边咀嚼着口中香味很重十分不错的蓝莓,一边有些含糊地问:“汤姆,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米拉,除了MT之外,是不是还和其他的什么人有些联系?”

一开始,以为这个黑发年轻人要以医生的角度教训自己不够爱惜身体的汤姆一愣,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在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稍稍变得好看了些,摇摇头回答:“我不知道,在你到绝翅馆之前,他也只是刚刚来我们这里一周多一点而已,所以他的人脉关系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他从一个二号楼的低层因为鹰眼的关系,直接空降到了三号楼的中层。”

阮向远轻笑一声,对这个答案,说不上是满意,也说不上是不满意。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阮向远抬起手挠挠头,看上去有些唏嘘,“可能是我多疑了,总觉得这一次什么所谓的动物灵事件,还是米拉搞的鬼,恩,虽然我一点证据也没有。”

“应该不会吧?”汤姆微微一愣,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阮向远带着走向任何话题,“很多人都看见了那只……你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虽然我没看见,但是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大家集体产生了幻觉——”

“有可能的。”

话被无情的打断,汤姆也不生气,挑挑眉:“如果是催眠呢?”

“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催眠师,把某种潜意识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灌输到一群人的脑海里,不仅对于催眠师本人来说要求很高——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其实这种压根不可能成立。催眠技术本身,在时间这方面也是不可缺少的硬性条件——如果说,当初我在餐厅的那句关于雷切的狗崽子的话,是一句‘命令开始’的暗示,那么,至少也要有一个人能猜到我肯定会说出这句话啊,”阮向远笑得眯起眼,完全天然无公害地歪歪脑袋,看着汤姆,“话说,你脾气会不会太好了点,我完全没有预约就叫你出来了,你居然真的跟出来——现在被我这么不礼貌地打断了说到一半的话,也不生气。”

汤姆一愣。

在黑发年轻人笑眯眯的注视中,他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情绪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因为没什么好生气的啊,”汤姆坦然回答,“非常糟糕吧,我在进入这个监狱的保护期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发现了,在绝翅馆这个地方,大概是哪怕‘生气’这样完全个人的情绪,也会受到限制,要做之前,我会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仿佛看见了黑发年轻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汤姆反而笑了起来——其实他的皮肤因为身体关系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这并不阻碍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没办法啊,”他嗤嗤地笑着说,“环境就是如此,你不能不去适应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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