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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人的十个约定(157)+番外

……动物灵。

……找人偿命。

大约十秒后,阮向远这才回过神似的虎躯一震,嘴巴仿佛是终于恢复了生理功能,机械地动了起来,艰难地,将这一口差点儿隔着几桌全部喷到对方脸上的花卷慢慢咽下去。

细条斯理地咽下粮食,再喝一口豆浆,阮向远端着那杯豆浆站起来,然后不受任何邀请就擅自一屁股坐在了两位正在八卦的犯人身边——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他现在在三号楼依旧是处于被孤立状态的,所以是什么给了他这个主动靠近别人的勇气呢?

因为昨天,在工作期间接触了两三个三号楼的犯人之后,当天晚上,阮向远安安生生在公共浴室里洗了个进入绝翅馆以来最安稳的澡——

一路上居然没有拖把水迎头泼下来,洗完澡顺利开门不说一看发现内裤第二次的居然也还在,暗搓搓地把备用内裤往盆子底下一塞,一路换好衣服第三次居然也没有被嘲笑“长得丑”“没身材”“凭什么勾搭雷切”之类围绕他那不怎么地的身材绕开个人气质而偏激地展开的人身攻击,一路的顺利让当时的阮向远还略微觉得不习惯,当打开门,最后他发现自己的鞋子最后一次居然地……老老实实呆在它该在的地方,而不是在下水道口上插着——

诚惶诚恐地穿上鞋子,前所未有完整地走出浴室的阮向远在回牢房的一路上拍拍脑门终于觉悟——其实这些犯人还算是有眼光,知道在这个暴力事件天天有的监狱里,什么人看上去不好惹其实可以随便欺负,又是什么人,看上去好欺负,其实不能轻易惹毛。

前者说的是米拉。

后者说的是阮向远自己。

不好意思自恋了一下,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上帝给的外挂,怎么好意思不利用一下,浪费他上帝老人家一片苦心让他失望——这是不对的。

如阮向远预料之中的,这两名犯人看见他坐过来,先是微微吃惊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立刻发作,刚才那个说出“动物灵找人偿命”这种惊天大雷的犯人L转过头来,意外发现这个刚过了保护期的新人正微笑着看他。

犯人L:“有事?”

“没有啊,我就是好奇啊,”阮向远摆出好奇脸,“昨晚那声尖叫我也听见了,可吓人了,刚才我坐在那边听你们说什么动物灵,然后你也知道,我昨天正好拿这个跟人家吵架来着,哎呀,不会是因为我提到了它,所以它的灵魂不得安息,才跑出来闹事吧?”

说完,黑发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都是我的错真是对不起”的表情。

顿了顿,没等两名犯人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阮向远立刻又补充,“对了,昨晚那都是宵禁的时候了,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说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消息也传得未免太快了吧?”

犯人L没说话,当他身边的另一名犯人张开嘴想回答阮向远的问题时,他抬了抬手阻止了他,转过身仔细看着身边这名笑吟吟的黑发年轻人,那微微弯起的眼睛和唇角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地,让人有一种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沉默了很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当阮向远笑容都快僵硬时,这才听见犯人L慢吞吞地回答:“因为早上,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阮向远一愣。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雷伊斯刚打开监狱门,十五层有一个犯人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牢房门口飞快的跑过,绿色眼睛,黑灰色背毛,跑得很快,当他们想看清楚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

阮向远:“……会不会是林子里的白毛狐狸跑进来了?开牢房门的那会儿天还没亮,你看……”

“不可能,”犯人L旁边的犯人E终于开口了,他满脸不信服的样子反驳,“如果真的是看走眼,怎么可能和昨天米拉一样同时看走眼看成一样的东西?”

“……米拉自己住在多少层?”

“最近换到十九层去了。”

“……”

想了想,阮向远啪地一声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豆浆杯子,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了一句“谢谢”之后,他站了起来,看上去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慢吞吞地独自往餐厅外面走去,留下两个莫名其妙的九层楼犯人坐在桌子边。

当黑发年轻人离开了危险范围,犯人E拽了拽犯人L,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他看上去好像对这件事完全不信?”

“监狱里,什么不可能发生?”犯人L说,“我倒是觉得,他信了。”

……

此时此刻的阮向远,满脑子都是“不可能”,他明明就……就在这里,怎么可能跑去搞什么冤魂索命,而且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什么“动物灵”,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他咽气的后一秒,那只被他夺舍的倒霉狗崽子的本体灵魂回来了,然后发现他妈的自己好不容易夺回来的身子就还剩一口气了,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第二次咽气。

阮向远脚下一顿。

“……”

这么看来,放眼整个绝翅馆,最危险的不是别人,好像是他阮向远。

但是……劳资可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根正苗红新一代好青年,相信马克思主义,坚决抵制封建迷信。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信,不能信,坚决不可以信。”

阮向远甩了甩脑袋,抬脚一路向着医疗室挺进,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除了一只大白天不睡觉在树上瞎蹦跶吓人的松鼠之外,动物灵什么的,才没有出现。

但是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就解决的。

当天,阮向远接二连三地拯救了几个不是摔断腿就是被扭了胳膊的三号楼犯人,对于伤残原因,对方无一例外地统一口径——

“我看见了一只狼,它从后面把我从楼梯上撞下来,然后就消失了。”

“灰色的东西,蹲在墙角。”

“眼睛是绿色的。”

“一闪就消失了。”

阮向远:“……”

科学点啊亲!!!!!!!!!!!!!!!!!!!!!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啊亲!!!!!!!!!!!!!!!!!!!!!!!!!!!!

去你大爷的再他妈撒谎老子弄死你们啊!!!!!!!!!!!!!!!!!!!!!!!!!!!!!!

当接近下班时间,终于不再有三号楼的犯人前仆后继地跑过来跟阮向远说什么狗屁鬼故事,于是他终于闲下来,想了想之后,跟艾莎要来了全部三号楼犯人的资料,最令人崩溃的是,当他和蔼可亲地问艾莎,资料都放在哪时,除了“在第三层柜子”之外,对方还非常多余地加了一句,“小远,听说你们那栋楼有脏东西闹事,你晚上回去小心点才是”。

阮向远心里没来由突突了一下,咬着后牙槽问:“我也没干嘛,为什么要‘小心一点’。”

艾莎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黑发年轻人却有这么奇怪的反应,这时候,坐在一块儿聊天八卦的丽莎见情况不妙,赶紧跑出来圆场:“艾莎就是随口说下,并不是其他的意思。”

阮向远慢吞吞地点点头,然后老老实实跟艾莎道歉,重新谢过美女医护,他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坐回桌子旁,然后飞快地把三号楼全体犯人的基础病理资料一个个地翻阅过去,与此同时,脑海中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回忆平日里跟米拉有过接触或者是同一层的犯人整理出来,再将这群犯人之中,今天有跑来他这里报告的整理出来——

结果是没有结果。

声称自己受到袭击的,有一些确实认识白莲花,但是有一些,因为是底层人员,却跟白莲花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咬了咬下唇,阮向远合上最后一名犯人的资料,站起来,下班。

没有直接去餐厅,也没有直接回牢房,鬼使神差地,黑发年轻人再一次绕到了二号楼的门前面,和上次一样,大众脸狱警正蹲在门口贴告示,只不过这一次,大概是听闻了这个新人过得不太好却坚挺地活了下来,狱警稍稍跟阮向远点了点头以表达同情与尊敬。

然后重新转过头,哼着不成调的歌儿继续贴他的告示。

这场景有点儿似成相识的既视感。

阮向远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就如同蠢主人之前说过的那样,那棵会开花的、树底下埋着他肥硕的身体的树,如今树上的花真的全部都谢了。

目光一凝,瞳孔微微收缩,就好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阮向远猛地一下转过身——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身后,红色的头发在夕阳余晖之下,仿佛陇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雷切没有动,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黑发年轻人,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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