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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7)

岂止疯,根本恬不知耻!

禁不住感到极为羞愧,自厌自弃的双手捂脸,滑下身体,狠狠让水灭了顶,真想就这样把自己溺死在里头。

七王爷,你不该这样招我,我纵然是个卑贱的阉奴,但终究还是个有情有欲的人啊。

老天,你让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

水是温柔的,也是残酷的,温柔包裹他的身体,却残酷夺去他的呼吸,竟似宋炜对他一般,直溺得他胸口难受欲裂,口鼻进水,才逼得他不得不浮出水面。

哗啦啦的水声乍听如哭泣,脸面眼睛全湿了,分不清是水是泪……

******

宋炜满脸戾气的走出渺然居,好事被打断,暴躁想杀人。

来到紫云殿见着皇帝时,仍不减忿忿,单膝跪地,语气带冲的抱拳拜道:“臣宋炜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通常他们兄弟私下见面时,多说“臣弟见过皇上”即可,后面一连串万岁都是不必的,皇帝不喜欢与兄弟们相处时太拘谨生分。

“你也知道朕是皇上,朕还道你忘了呢。”皇帝挑了挑眉,笑笑的责备道:“进宫不先来见朕,朕在你心目中竟比不上魏小渺了。”

“皇上言重,臣罪不敢当。”

“好了,起来吧,你也别气朕坏你的好事,朕要不差人去叫你,恐怕魏小渺明日都下不了床了。”

“臣弟不会强迫他。”宋炜说,这才站起来。

“那夜你没强要了他?”

宋炜顿了顿,坦白回道:“没真要了他。”

“什么意思?到底是有要没要?”皇帝追问。

“三哥,你问这做什么?”宋炜没好气,身为弟弟也是有隐私权的!

“好奇而已,那日魏小渺回宫后,称病请允两天假,朕还道被你伤了,特地叫御医去瞧瞧,可他说什么都不让御医瞧身子,朕想他必是羞于见人。”

宋炜听言简直要恼羞成怒了,一张冷脸益发阴沉,义正辞严的低斥:“堂堂一国之君竟与市井百姓一样闲言碎语,成何体统!”

“嗳,楚南王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如此无礼。”皇帝虽这么说,却笑微微的看着他,被严辞呵斥竟也不怒,他的这个弟弟比他更端方严肃,每回见着都想逗一逗。

宋炜心知哥哥在逗他,抹了抹脸,缓和语调:“臣弟不敢。”

“抛下肩负的军权大任,任性远走天涯,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皇帝忍不住哼了声,说到这事,换他来了气。

当初宋炜坚持要去楚南,皇帝问他二十万京畿大军哪个来管?他说还有大哥和小十二。

大哥只懂也只愿与音律为伍,让他去教兵士弹琴吹箫唱小曲么?

小十二才十三岁,身上毛都还没长齐,又从小在众人的宠溺中长大,是叫兵士陪他玩骑马打仗么?

他说那还有老五和老六。

老五满脑子钱钱钱,二十万兵士还不被他当免费的苦力使唤,美其名人尽其才(财)。

老六本就要掌管皇家禁卫军,后来娶了京城李家四小姐当老婆,爱得成了模范妻奴,顾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去管其他事。

他又提了其他人选,总之就是要撒手不管,去楚南经营想用来迎娶某人的聘礼。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皇帝当时真是吹胡子瞪眼,那个恨铁不成钢啊!

二人讨价还价,最后宋炜提出交换条件,说,我解决南方三国边境之患,皇上就将人给我,如何?

这确实是相当诱人的条件,南方三国大越、支方、涂罗长久以来不断侵扰大绍南缰,虽不至于引发大规模战乱,但当地百姓长期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令历代皇帝深感忧烦,这世的德治皇帝亦是。

于是皇帝也提出条件,给他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不能实现承诺,他就得回来乖乖重新执掌京畿大军。

兄弟俩一言为定,宋炜领了敕封直奔出京,天遥地远的当楚南王去了。

皇帝现在想想,不禁揶揄道:“外人说七王爷面冷心冷,严酷无情,朕看朕的弟弟却是面冷心热,严酷是严酷了点,但是个痴心多情种。”

“说痴心,三哥对礼部侍郎也不遑多论。”宋炜回嘴。

“哦,怎么你也知道啦?”皇帝的表情并不显得有多惊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话说的极是。”皇帝不愠不火的微笑,未置可否,圣意倒也深不可测。“两年后朕让礼部侍郎到楚南去,魏小渺就一块捎上了。”

“一石二鸟?”

“是啊,朕等其中一只鸟自个儿飞回来,另一只鸟就给你了。”皇帝暗喻道,忽想起某人曾交待说别把人当物品送来送去,再行补充:“当然,你想要的那只鸟若不愿跟你,你就放了吧,朕可是很倚赖他的能力。”

“他定会愿意。”

“但愿如此。”

兄弟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坐吧,儿女情长的闲话休提,跟朕说说你在楚南如何?”皇帝正色问道。

宋炜坐到皇帝下边的座位,肃容回答:“屯兵八万,战马六千,粮草已足两年。”

“嗯,百姓方面呢?”

“垦荒为田,清肃盗匪,开山采矿,建堤治水。”

“南三国?”

“大越争储,大王子结交支方,二王子友好涂罗,三王子欲倚我大绍,扶其上位。”

“那么,你意如何?”

“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此事三年可成?”

“可。”

皇帝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说:“七弟是治世之才,这皇位倒也是适合你的,说不定能开疆拓土,扬我大绍国威。”

宋炜闻言,脸色一变,刷地站了起来,抱拳垂首极严正的说道:“皇上,臣弟从来没想过那个位子,皇上此言叫臣弟如何自处?”

“朕随口说说,瞧你紧张的,坐下吧。”皇帝笑道。“朕深知兄弟们的心,所以朕最信任的也是你们,这个国家不只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是全大绍人民的。”

“弟弟小时候就只服三哥,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还是。”

“要真服朕,就老实回答朕一件事。”

“臣弟知无不言。”

“你到底有要没要了魏小渺?”皇帝还叨着这茬儿不放。

“三哥,就别提这事了吧!”宋炜招架不住的讨饶,威名在外的冷面战神在他的皇帝哥哥面前,就只是个老被欺负的小弟弟。

皇帝大笑,龙心大悦。

天家众兄弟中,老大宋煌与他相敬如宾,与老五宋烨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情感上与老六宋炫最为亲厚,他最宠爱的是小十二宋烁,而对小七宋炜这个弟弟,净喜欢逗着玩儿,谁叫这孩子打小就不苟言笑,严肃得像个小老头子似的。

多年前的某日,当他发现唯有魏小渺能让这个弟弟露出不一样的眼神表情时,便打定主意,倘若小七想要魏小渺,尽管魏小渺是他倚重的的心腹内臣,他还是会把魏小渺给他。

这是他的私心,不是身为皇帝的,而是身为兄长的私心。

皇室手足间向来都是龙争虎斗,如大越诸王子那般,哪个不因觊觎龙座而兄弟阋墙,然而德治皇帝幸运拥有对他忠诚的兄弟们,从未与他勾心斗角,争夺皇位,甚至齐心协力的辅他护他,无有二心。

因此,不管兄弟们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他们,不仅仅因为深厚的手足情谊,更是身为皇帝对他们的忠诚的回报。

兄弟谈完话,皇帝没留人在宫中吃晚饭,宋炜今日回京便直闯渺然居,总还是要先回王府一趟,况且他的确该好好睡一觉,千里之遥,快马五日而回,这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宋炜临出宫前,再回头望了眼渺然居的方向,那个人现在想必正心神纠结,不停自寻烦恼吧。

不强逼他,是因为强逼不得,魏小渺看似温驯柔弱,可心性极其倔强,若逼他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二人玉石俱焚抱一起死也是好的,就怕他一个人自寻短见,犯的自绝生路,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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