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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马恶人骑(16)

「……嗯。」

「不是同名同姓?」

「不是。」

「不是别人假冒他的名?」

「不是。」脑门青筋快乐的跳舞。

「确定是花信山庄那个?」

「就是沈绿酒沈绿酒沈绿酒啦!」咚咚咚猛捶床板,气死!

李从银佯作恍然大悟貌,想想也是,世上若有第二个叫沈绿酒或胆敢假冒他的人,他的头不被扭下来当球踢才怪。

「这样啊……」李从银沈吟,愤怒的情绪当然还是有的,然心中那把如意金算盘扒啦扒啦飞快拨打起来。

量小非君子,无奸不成商。

啪!最後一颗盘珠落定,胸已成局,摸摸小五的头安抚道:「乖乖别哭了,哥哥我现在便找他『算帐』去!」

恰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小锅子来报:「一爷,沈少庄主来访。」

凶手倒先自个儿上门来了,负荆请罪也好,恶人先告状也罢,必不与他善罢甘休,非剥他三层皮不可。

李从银双目又放出见猎心喜的熠熠光芒,冷笑令道:「来的正好,关门放狗!」

「是。」小锅子得令,跑出去喊道:「来人呐,一爷吩咐,关门放狗!」

不远处的小竹子回喊:「大黄和小花出去蹓躂了,不在!」

「一爷,狗不在。」小锅子又跑回来,很认真的问:「不过咱有养猫,要不要放?」

「放猫做麽?」黑线不住直直落。

「挠他呀,胖咪可凶了,大黄和小花都打不过它,要不咱也有养鸡,放不?」

放鸡有个鸟用,给他拔毛做鸡毛撢子吗?李从银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咋地净养这麽些蠢孩子,连虚张声势的撂狠话都听不懂,太没默契了。

「我是说,赶快放他进来。」

正要跨出房门时,李从青和李从白也恰好过来,同样担心兄弟的他们皆特地提早回家,听到下人说五爷回来了,便匆匆相偕而至。

「老二,小六,你们陪陪小五,我去前厅见见那个『重要的客人』。」李从银冷笑著强调道,似有寒风飕飕扫过。

从青和从白两兄弟进入房里,来到李从紫身边。

「五哥,你要不要紧?」李从白握住哥哥的手问,稚嫩的脸充满担忧。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李从紫摸摸他的头,么弟身上的檀香令他的情绪平稳不少,让足足小自己五岁的弟弟担心,觉得自己真没用。

李从青默默观察他半晌,对么弟说:「小六,你去厨房吩咐厨子,给你五哥熬只人蔘红枣鸡,顺便拿些吃的过来。」

「好。」李从白乖巧的去了。

李从青坐到床畔,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探测他的体温,不经意瞥见衣领处半枚红痕没遮掩好,不禁暗叹一口气,心忖,怎麽连小五也和男人纠扯不清,有机会得跟老大商量一下,看看需不需要改改李家祖坟的风水。

「二哥?」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还好,就腰腿酸疼了些。」李从紫没多想的老实回答。

李从青考虑了下,语气含蓄的再问:「有没有受伤?」

「受伤?」不懂二哥为何这麽问。

「咳,刚刚二哥有听到你跟大哥说的话。」那样悲痛欲绝的声嘶力竭,差不多响遍了整座李府,可怜的小五,这屁股也开花开得够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了。

李从紫的面容又一阵百紫千红,轰地脸热得像瞬间烘熟了,吚吚唔唔半天蹦不出一个子儿,难为情全写在脸上。此时如果给他一把铲子,他大概会挖个洞让自己入土为安,永远不出来见人了。

很少见到李家小霸王这般羞窘模样,李从青不由浅浅一哂,思量了片刻,斟酌续道:「那个……咳,男人和男人……如果没有做好事前准备,很容易受伤……咳咳,如果不小心受伤了,可能会发热,像著了风寒一样,对身体不好。」

「二哥……你怎麽知道得这麽清楚?」

「咳咳咳咳咳咳……」猛地一阵乾咳,脸都咳红了,猴子屁股似的,俄而才眼神闪烁的讷讷心虚道:「你知道二哥爱看书,书里说的。」

「是吗?什麽书会说这种事?」一脸怀疑。

「你小子什麽眼神!」李从青搓搓弟弟的脑勺,转移话题再问:「坦白讲,你和沈绿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李从紫脸面一垮,水汪汪的双眸眨呀眨,似乎又快掉下泪,鼓颊噘嘴的怒嗔告状:「他欺负我!」

小五知不知道,他这娇气的小模样儿有多麽可爱、多麽让人更加想欺负哈!

李从青忍住笑意,端出兄长架子数落道:「我们现在都知道他欺负你啦,可你之前怎麽不说呢?咱李家还保护不了自家人吗?」

「我不敢说。」低声嚅嗫。

「他威胁你不许说?」

「没有。」

「那你怕什麽?」

「不知道。」

「他有没有打你?」

「没有。」

「有没有骂你?」

想了想,摇摇头。「也没有。」

纵然沈绿酒对他十分恶质,极尽捉弄调戏之能事,每每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真个是怒火烧尽九重天,可仔细回想,的确未曾对他动过粗,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很温柔,小心呵护著。

突然想到好几天之前,他在城郊山道上又恰巧、偏巧、碰巧的撞见他,当时他一急转身就跑,没注意脚边有颗石头,结结实实的绊了跤,如果不是沈绿酒及时揽住他,早当众跌了个狗啃泥。

唉,晓得你一见我就要跑,可也得小心点呀,要摔伤了怎麽好。那声叹息,很温柔,真的真的非常温柔。

还有前二天他们在画舫上那个那个时,沈绿酒总怕弄痛他,不停低声问「会疼吗?」、「是不是不舒服?」、「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咳,我们可以理解为这也是一种温柔。

而方才抓狂得对他拳打脚踢了一顿,他不但没还手,甚至连吭都没吭半声,纵容他撒泼暴走,将他当成沙包又踹又打。

--小家伙,我们在一起吧。

霸道又温柔的话语,犹言在耳低回萦绕。

──我想和你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李从青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不知不觉柔软了,便接著问:「他有没有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二哥,你以为我的屁股是心甘情愿开的花吗?」李从紫回以一个囧,反正大家都晓得了,何必再苦苦遮掩隐瞒,说起话来自是回复惯常的大剌剌,小女儿态的忸忸怩怩不是小爷的作风。

「咳咳,我是说除了这件事以外。」

又想了想,撇撇嘴啐道:「哼,他一直纠缠我不放,还像变态一样的暗地偷窥我,不断占我便宜!」

「是吗?」李从青下了最後结论:「嗯,听起来比较像是他在追求你。」

沈绿酒追求我?李从紫顿时哑口结舌。男人追求男人?是有没有搞错啊!

──小家伙,我们在一起吧。

耳边又回盪起这句话,而今冷静想来,确实和「嫁给我吧」有那麽一点点类似的味道。李小弟弟这下真心慌了,比单纯被戏弄的感觉更教他束手无措,觉得……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啊啊啊──

「咳,那……你有没有受伤?」李从青将话题导回到原点。

小五的面颊不住又发热,喁喁哝哝道:「好像有……不过他帮我上药了。」

「哦,那就好。」不知联想到什麽,老二也跟著脸红了。

兄弟俩红脸对赤面,气氛尴尬了须臾。

「无论如何,大哥一定会为你作主,不过老大做事情你也知道的,喜欢不按牌理出牌,事情给他一搅和,常常会往他所希望的、但却是你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你还是有点心理准备比较好。」李从青语意深长。唉,这可是他的亲身经验,切肤之痛呐。

李从紫无语,难得沈默下来。

另一端的前厅中,奸商对大侠,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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