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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不回来(81)

江天晓:“……”

于朗瞥何盛一眼,语带警告:“说正事,你别打岔。”

何盛笑笑:“于老师做了就要承认么。”

他话音刚落,迟洋翻了个身,神色痛苦地拧起眉头。

几秒后,迟洋慢慢睁开眼,温声叫道:“小恪——小恪——”

江天晓吓了一跳,瞪圆眼问于朗:“他,他这是怎么了?”不怪他胆子小,而是跟着于朗经历了这么多非科学的事情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迟洋看见周恪的鬼魂了?

“烧糊涂了吧,”于朗倒是十足平静,拿起桌上的温度计递给何盛:“你再给他量个体温。”

何盛走上前去,把体温计塞进迟洋腋下,然后伸出手掌在迟洋面前晃了晃:“迟洋,你还好么?”

迟洋缓缓扭头看向迟洋,眨眨眼,说:“小恪?”

何盛后退一步,不说话了。

除了迟洋,房间里的五个人面面相觑。

“他妈的,”何盛低骂:“我看不是烧糊涂那么简单……”

“这是,癔症了?”杨记开口:“去年采访失独老人,有一个老太太儿子去世了,老太太就癔症了,逮谁都叫她儿子的名字。”

“……要不我们送他去医院吧,”江天晓被迟洋的盯着何盛叫“小恪”的样子吓得心里发毛:“去看……神经科?”

“不,”于朗摇头:“等他退烧了再看看情况,我们现在带他去看医生,他什么也说不清。”

何盛只好上前去,摁着迟洋的肩膀把他推进被子里:“你好好睡觉,啊。”

迟洋眼珠一动不动,目光如炬:“小恪,你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告诉我你去了哪。”

“……我不是周恪啊,”何盛无奈道:“迟洋,你仔细看看我?”

迟洋看着何盛,几秒后,咧嘴笑了:“小恪,别和我闹了,我知道是你。”

“不是,你眼睛被烧坏了?”何盛指指自己的脑袋:“你看见了么,我是短头发,我不是周恪。”

迟洋还是笑,露出一口白牙,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绝望和惨然,而是变得温柔且亲昵:“小恪,怎么头发剪短了?不过你这样也好看。”

小邱抓住杨记的胳膊:“师父……他,他这样有点吓人……”

“别怕,”杨记安慰道:“他就是……嗯,发烧么,脑子不清楚……退烧就好了。”话是这么说,但杨记紧紧皱着眉,表情一点都不轻松。

“先出去吧,”于朗转身:“都在屋里堵着不好通风,何盛,你照看一下他。”

出了房间,站在冷飕飕的走廊里,江天晓反而松了口气。

“我觉得迟洋好像很严重,”他担忧地对于朗说:“发烧能烧成这样吗?39度……也不算特别高吧?”

“对!”小邱缩着肩膀说:“你们看见他看何盛那个眼神了吗?简直……简直就是看自己对象的眼神嘛……而且我觉得他不是烧傻了的感觉,何盛说自己是短发,他还说,你怎么剪短发了……这不是逻辑挺清晰的?!”

杨记摸摸下巴,沉吟道:“有道理,按理说也不该认错人吧,何盛长得和周恪也一点不像啊?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你们先回房间待着吧,”于朗皱着眉像在思考什么:“有什么事再去叫你们。”

杨记和小邱回房间了。

江天晓于是极小声地问:“于老师,迟洋不会真的,呃,真的看见周恪了吧?”

“周恪的魂魄?”于朗摇头:“不会的,我和何盛都在,真有鬼魂,我们不会感觉不到。”

“……那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

眼下的情况真是一团乱麻,昨晚江天晓和于朗收到了沉渊门的卡片,说想见周恪就去青龙园——但谁知道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来不及商量对策,迟洋却又出了事,也不知是烧糊涂了还是真的神经出了问题。

最关键的是,江天晓想,周恪的问题还一点头绪没有。他说回了兰州,但兰州这么大,他去了哪?既然占卜的结果是周恪不在黄河里,那能在哪?

真是一团乱麻。

“于老师,”江天晓独自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要不然,今晚,我还是去一下那个青龙园?”

于朗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我提前准备好符纸?”江天晓说:“我觉得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迟洋这个情况,他受不了这么一天天的折磨。”

“你一个人,准备多少符纸我都不放心,”于朗背着手:“……除非,我和何盛能跟着你去。”

“但沉渊门不是让我一个人去吗?”

“那个青龙园我查了,是个墓地,”于朗顿了顿:“问题就在这儿,墓地里很难隐蔽,我和何盛就算想藏,也藏不住……所以,你不能去。”

第五十七章

到下午,迟洋的烧退了。

“小恪,”迟洋柔情似水地说道:“我这些天,好想你……”

他说完就自己笑了,左边嘴角旁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迟洋,”何盛沉声说:“你知道你是谁吗?”

“你在说什么,小恪,”迟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是迟洋啊。”

“你既然知道你是迟洋,那你怎么不知道我是何盛?!”何盛的表情几乎带上了几分狰狞:“迟洋,你醒醒!这里没有周恪!”

迟洋轻笑,目光柔软地落在何盛身上:“小恪。”

“……”何盛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去。

“完了……”杨记喃喃道:“这麻烦大了……”

迟洋一觉醒来,烧退了,人却没清醒过来。

“迟洋,”于朗慢慢走上前去,微微俯身:“我是谁?”

“小恪,”迟洋的表情丝毫未变:“你怎么一直问我啊……”

于朗面无表情,盯着迟洋看了两秒,忽然伸手一把提起迟洋的领子!

迟洋整个人被于朗从床上提溜起来,和于朗脸对脸挨得极近。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于朗面沉如水,声音寒硬如铁:“我是谁?”

迟洋睫毛抖了抖,然后笑了,他一边笑着一边覆住了于朗抓着自己领子的手:“小恪,别闹了。”

于朗倏地松开手,迟洋“嘭”地一声倒回床上。

然而下一秒,于朗闪电般出手,扼住了迟洋的喉咙!

江天晓:“于——”

“小恪……”迟洋双手掰着于朗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小……”

于朗不说话,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青筋凸起,他扼着迟洋喉咙的手,越收越紧了。

江天晓甚至听见“咔哒”一声,不知是于朗的手发出的,还是迟洋的脖子发出的。

“我是谁?”于朗一字一句地问。

迟洋已经说不出话了,嗓子里接连发出“嗬”“嗬”的痛苦呻吟。

“我是谁?”于朗重复问道。

江天晓心惊肉跳地看着迟洋,迟洋说不出话,却缓缓地,动了动嘴唇。

那是“小恪”的口型。

于朗松手,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