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
机械性进食
文案：
“我混进了前男友的葬礼，看到了他的妻儿。”
原创小说 - 往期编推 - 狗血 - 致郁
短篇 - 完结 - 无CP - 灵异
第1章 正文
“不好意思，我是直男。”
罗鹿河闻声望去，看到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刘海很长，遮住了眼睛，但眼中的光亮从头发缝里闪烁出来，莫名的一股温柔，难怪有人上前搭讪。
罗鹿河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男人回答：“没人。”
罗鹿河又问：“聊聊？”
男人说：“不好意思，我是直男。”
“不调情，只是聊一聊。”
男人笑了笑：“那就请坐吧。”
“我叫罗鹿河。”
“东灯。”
“冬天的灯啊，听起来真暖和，真名吗？”
“真名。”男人说，“你的名字有股深山里河水的味道。”
罗鹿河笑了：“你一个直男来这儿干嘛？女生来gay吧倒是蛮常见的，直男……？”
“原因很复杂，就当我是来验证自身魅力的吧。”
“你……”罗鹿河有些迟疑，还是继续下去，“先声明我不是要跟你调情，但是你……真的很像我的前男友。”
这个叫东灯的男人没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哦？”
敷衍，但让人舒服。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直男’。”罗鹿河笑道，“问他为什么来，也是证明魅力之类的怪理由。”
“怪人。”
“你不也是。”
东灯一抬眉毛：“我是真的直男，他呢，不还是成了你的男友。”
“现在是前男友了。”
“能冒昧问一句分手的原因吗？”
罗鹿河笑了笑：“怎么，直男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吗？”
东灯说：“就当我想听个故事吧。”
“你说话真的很含糊。”罗鹿河说，“我总被你这种人吸引。”
东灯问：“前男友也是这样？”
“嗯，温柔，含糊，像云一样。”罗鹿河顿了顿，“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要尝尝鲜，不是说没有这种玩得开的恶劣直男，哦，我倒不是说你。”
“没事。”
“以为是419，但并不是，以为是炮友，也想错了，以为很快会分手，结果还谈了两三年。”罗鹿河打住话头，“抱歉，你想听的是分手原因，我这是说了些什么。”
东灯还是那副温柔的神情：“没关系，随便聊聊，目的性没有那么强。”
“是声音的关系吗？感觉你说话温柔得一塌糊涂。”
“是灯光的问题。”
罗鹿河抬头看了看，的确是坐在柔光之下：“我觉得是名字的关系，旁边的人就没有你看起来明亮。”
“那就是名字的关系。”
“……太随意了吧。”罗鹿河无奈，但东灯也没有继续讨论的意思，只好拾起原来的话题，“说到哪儿了？对了，分手的原因。……是我发现他有老婆孩子，他的孩子，大概就是两三岁。”
东灯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两秒：“而你们当时也是交往了两三年。”
“对。爱上一个老婆怀孕期间出轨的人渣，我真是……”罗鹿河把半边脸埋进手掌，干笑，“哈哈哈哈哈！我真是！”
东灯把自己的酒推给他。
罗鹿河看着杯子里的酒：“里面没下药吧。”
“未必。”
“你是在开玩笑吗？你居然会开玩笑？”
东灯说：“想让你开心点。”
罗鹿河愣了愣：“你确实是直男？”
“放心吧，确实是。”
“谢谢。”罗鹿河喝了一口酒，“然后我们就分手了，他提的，不是我。我当时还觉得是他道德感强，至少比我强，比我当机立断。后来我突然反应过来，明明是他先骗了我，背叛了他老婆，他才是一直以来唯一道德败坏的那个！而他之所以能先提分手！是因为他根本不爱我！全是我一厢情愿！他最想保护的是他的家！或者是他虚伪的生活！”
罗鹿河声音越来越高，握住杯子的手指也越来越紧。酒杯碎裂，也许是洒出的酒落在老化裸露的电线上，酒吧里的灯光一阵闪烁。
东灯点起的烟在忽明忽暗中稳稳地亮着，他调转烟蒂，递给罗鹿河。
“谢谢。”罗鹿河接过烟，“对不起，有点失控。”
“没关系，人之常情。”东灯说，“给你。”
罗鹿河看着递到眼前的手帕：“我有生之年居然能遇到带手帕的男人。”
“岁数大了，经常会做一些落伍的事。”
东灯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远不到自称“岁数大了”的地步，罗鹿河笑着擦拭沾了酒的手和胳膊，很幸运，没有被酒杯碎片划伤：“你很擅长逗人开心。”
“过奖了，这算是职业技能吧。”
“嗯？”罗鹿河仔细打量东灯，问，“心理医生？”
“有点像。”东灯的回答依然模棱两可。
“算了，不能跟你较真。”罗鹿河把手帕还给他，“我之前从来没跟人说过这个狗血的故事，一个人沉浸在里面纠结，好多记忆都失了真。比如你现在问我，我们分手多久了，我都没法给你答案。”
“没必要记住这些。”
“也是。”罗鹿河苦着脸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诅咒他去死，我想了一万种死法，但又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或者不忍心他真的死掉。我经常梦见他要死了还剩最后一口气，但我又总在他断气的前一秒醒过来，我……”
“鹿河，”东灯打断他，“这是在折磨他，还是折磨你自己？”
罗鹿河看着他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别开脸深吸一口气：“你说的对，其实是在折磨我自己。”他直起腰，声音上扬，音调稍微开朗了一些，“不过我今天终于放下了。”
“为什么？”
“他死了，车祸。”罗鹿河说，“我偷偷混进他的葬礼，看到了他的妻儿。我不需要再诅咒他，他的妻儿虽然很痛苦吧，也在不知道他出轨的情况下彻底摆脱了这个人渣。”
“我认为这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是啊，我也这么想。”
两人沉默下来，罗鹿河在享受自己的好心情，东灯就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东灯。”
“嗯？”
“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话了，应该说，很久没人理我了，大概是我面相太丧吧。”罗鹿河笑道，“谢谢你跟我聊天。”
东灯笑了笑：“不客气，应该的。”
罗鹿河跳下吧椅：“下次再遇见也一起聊聊吧，说说你的故事。”
“可以。”东灯稍稍转身，看着他，“你是要走了吗？”
“嗯，有点困，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了。”罗鹿河挥了挥手，“拜拜。”
“拜拜。”
罗鹿河走出两步，身影淡了一些，再走，更淡，然后彻底消失了。
在这酒吧的角落，并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凌空飘起的酒杯破碎，浮着的香烟渐渐变短，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简短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