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他忽然问：“今天几号了？”
“十七号。”
史蒂夫猛地瞪大眼睛：“今天，十七号了？”
也许是他的口气太过难以置信，彼得·帕克都不由拿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一遍日期。
“确实是十七号，队长。”
透过后视镜，戴泽看到史蒂夫的表情，忍不住问：“怎么了？”
这具身体甚至不能承受剧烈的情绪波动，似乎做几个表情都是在消耗体力，史蒂夫不得不重新靠回去平复着他粗重的喘息。
半分钟后，后座传来他平静的声音：“去曼哈顿，戴泽。”
“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再拖了，队长。”
史蒂夫只是重复了一遍：“去曼哈顿。”
戴泽皱眉道：“您必须告诉我原因，不然我不会改变路线。”
后座，史蒂夫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我当时刚醒来的时候，在九头蛇本部的牢房里。”
他的语速很缓慢，不是因为这些话有多难以解释，而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连“回忆”这个动作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听到他们在说，如果计划成功，以后每年的十七号都要被命名为九头蛇解放日。”
“逃跑的那天，我意外得知了一件事，他们要在这一天通过曼哈顿——”
“控制全球。”
戴泽猛地踩了刹车。
轮胎在地上擦除刺耳的声音，扬起一片尘土。戴泽看着后视镜，史蒂夫也在透过后视镜看着他。
史蒂夫张开那张干燥起皮的嘴唇：“我们得赶去阻止他们。”
戴泽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做到这个，曼哈顿还有神盾局，在那之前，我得先把你送到格林威治，不然你——”
这回连史蒂夫都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你觉得，神盾局能拦得住九头蛇的，倾巢而出？”
“不然你会死！”
戴泽有些崩溃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你现在的身体撑不到我们解决这个，如果在那之前身体机能完全衰退，你就会连思想也不复存在，再抓到红骷髅也毫无意义！”
“不会的，复仇者联盟不是还有那台基因复原仪器吗？”
“那也最多延长你十个小时的寿命！”
史蒂夫轻声道：“我相信你们，这是命令。”
戴泽摇头道：“你别这样，队长。”
这哪里是把任务交给他，这是连他的命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如果戴泽真的把史蒂夫载去了曼哈顿，而他们又没办法在三十小时内解决这些事情，那么——
后果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这一刻戴泽甚至开始对斯特兰奇产生了责怪的情绪，因为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总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从来不会留给任何人除了亲自去格林威治村以外任何找到他的方法。
如果不是他想见你，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史蒂夫看着后视镜里急得眼角都开始发红的年轻男人，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戴泽这么失态的样子。他笑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戴泽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整个曼哈顿，多少条人命？。”史蒂夫看着车窗外，语气就像普通朋友间聊天那样，似乎这个问题完全不是关涉到他生死的大事，“你不能忘记你是个复仇者，戴泽。”
说着史蒂夫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生命临近枯萎时刻的宁静。
“我已经活了九十多年了。”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就连穿上制服后话就像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的彼得·帕克也紧紧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喘。
几分钟后，戴泽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
“好，去曼哈顿。”
他抹了把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是个复仇者，所以我要对我加入的组织有信心。不就是九头蛇吗？三十个小时，解决完他们以后我们甚至来得及去超人咖啡屋喝杯咖啡。”
语毕他踩下油门，引擎嘶吼着，跑车直接往前冲了出去。
车里凝滞的氛围瞬间被打破，由于惯性彼得·帕克整个往后仰了过去，但他仍然兴奋地举起手：“虽然我不是复仇者，但是我也会帮忙的！我肯定会帮忙的！”
“队长肯定不会出事的！”
戴泽舔了舔嘴唇，重复了一遍。
“队长肯定不会出事的。”
“啊，好感动的一幕，我简直要看哭了。”
再一次的，戴泽踩上了刹车。
“利坦德？”
这个声音他不会认错。
车窗被摇开，蜘蛛侠灵巧地跳上车顶眺望四周。
这是一座荒废的桥，桥下的河流被上游丛生的藤蔓挡住，只能隐约泻出几缕手指粗的水流，底下是黑色的淤泥，除此之外，周围什么也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
蜘蛛侠疑惑道：“我刚刚明明听到前面有人说话。我听错了？”
戴泽解下安全带，思考了片刻，还是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不可能两个人都听错。”
他看向声源处，今天是纽约难得出太阳的日子，阳光投射下来让人忍不住微微眯起眼。
对于九头蛇技术的了解让戴泽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隐形，或者说，一种模拟变色龙神经调控机制的三层色素细胞隐藏技术。
他小幅度地动了动手指，投射在桥对面的阳光被折叠剥离，失去了原理保护层，隐藏在那层光线下的九头蛇彻底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为首的依旧是那个金发少年，利坦德扬着他嘴角淡淡的酒窝看着戴泽，身后整整齐齐地站着五十个九头蛇精英特工。
对于这名曾经的助手，戴泽对他最后的好感早已经磨灭的一干二净。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利坦德摇了摇头：“没有哦，再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教授？”
“你如果藏在那里不出声，而是等着我们走过去，我们肯定会毫无防备的落入你们的陷阱。”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计划的。”利坦德说着，笑得更开心的，“但是我忽然不想那么做了。”
他从身边的特工那里接过跟他身材比例完全不符的重型火炮对准了戴泽，表情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
“因为，即使不用藏，干掉你们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呀。”
语毕，扣动扳机。
轰地一声，似乎连耳膜都要跟着震裂。
“趴下！”
彼得·帕克立刻扒在车顶上，戴泽迅速跑到车的最前面，那颗几乎有成年人手臂那么粗的巨大炮弹瞬间来到三人近前。
他伸手，掌心直冲着炮火，空间瞬间的错位让炮弹从他们面前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山头，巨大的威力直接移平了山顶，炮火身后一阵冒着火光的热浪让戴泽甚至产生掌心是不是已经被烤熟了的错觉。
利坦德摇了摇头：“真可惜，我本来想让你们死的轻松一点的，可是您没有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