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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成连理(原版)(33)

作者: 乱桨/司马拆迁/北海十四娘 阅读记录

关陆领了这趟差事,美其名曰旅行,拖魏南下水。谁知中途杀出个程咬金,陈耀的媳妇和廖宇翔的前妻相熟,见证了廖家的离婚始末,转头就要求陈耀写保证书,要是他敢学廖宇翔,下场唯有净身出户。陈耀被逼得头晕眼花,听说关陆将离开几天去怀昌,正中下怀,感动得快不行了,追着喊着非要送他。

关陆颇愉悦地问魏南,我另外找个司机不介意吧?

魏南说你安排。

关陆回电话给陈耀,说老陈,提前跟你说,这次我可带着家属。

陈耀会意,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我只负责来回接送。换言之就是关陆在怀昌留的那三天,他不打扰。

第二天上午,陈耀开车在苏家外面等着。上回饭局,他开的车是谈生意装场面用的那辆,被关陆调侃过。这回的车更私家一些,车牌“2W158”,他老婆的车。

关陆先下楼,背个包,还拎了一个小皮箱。他把两个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到副座上,不急着系安全带。

此时,车载多媒体放映机里正在放《父老乡亲》,唱到了高潮部分。关陆一看就乐了,“国母你都有,这东西过几年想买都难找了。哎,还有什么碟?”

陈耀也哈哈笑,找了找,递给他一叠。

关陆接手里,头三张是《十面埋伏》、《Where I Wanna Be》、《邓丽君之世界》,他边翻边说,“情调不错。”考虑魏南的口味,捡了张苏联歌曲,“放这个。”

关陆研究了下机器操作台,自己动手,很快,车厢里流淌起《三套车》的曲调。他听了会儿,靠椅背上跟着哼,“在寒冬伏尔加河岸上,赶车人低垂着他的头忧愁地轻声歌唱”,对比下陈耀,宁愿做高瓦数电灯泡都不愿在家呆着,确实挺忧愁的。

陈耀捋着头发,望窗外,远远看见一个人,什么行李也没拿的走下来。是个男人,不稀奇。等到认出是谁,就像一个雷炸在脑子里,愣了神,“这,你家属……”

关陆没答话,顺着他的目光寻过去,拍了拍陈耀的肩膀,承认道,“走过来那个就是。”

他推开车门,要朝外走,突然又回头一笑,对着陈耀说,“还有,拜托你个事,别拿这表情迎接我家属。”

陈耀试图从关陆脸上看出玩笑的意味,不成。相反,关陆的表情带一点压迫感。陈耀收回目光,讪讪地笑,叹气说,“真没想到。不过这样也好。”

关陆说,“当然好。你想,跟我去怀昌,你老婆肯定不信你是工作啊。到时候把魏南供出来,可信度涨多少个百分点?”关陆说完,不待陈耀反应,恢复大大咧咧的样子,一步跃下车,抢在魏南前面为他拉开车门。态度张扬得很,也亏魏南受得了。

这天天气一般,出市区时下点小雨,在高速公路开了半小时,雨就停了。天阴,但是路上车不多。宣台和怀昌相距两百多公里,魏南说不要急,陈耀就没开到限速,主要是求稳。车窗外风景飞掠,偶尔有人成功超他们车,关陆就仿佛有点看不出来的郁闷。

他没在这问题上吱声。这一段公路事故率不低,一是因为来往的大型货车多,车重,惯性大;二是因为路况太好,司机开久了,总会懈怠犯困。关陆坐在副座上跟司机一路闲扯,气氛不错,没冷落谁。魏南点到为止地参与话题,更多是听。听了个大概,刚好关陆回头,魏南对他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心里想,这小子其实做得到面面俱到。

再往前开一段,路旁的树木更繁茂了。坐标显示这边有个国家森林公园,关陆奇怪道,“怎么没听讲过?”

陈耀摇头,“九几年就有了,在这个地方就是比不上水库山出名。”

关陆“哦”了一声,又皱眉问,“这么多人,前面出事了?”

公路上出事,基本就是车祸了。此时离怀昌还有一百公里,往前一点是个加油站。以加油站为中心点,附近零零散散地开着店铺,是商店和吃饭的地方。现在在加油站外面百来米,靠近公路护栏的地方,停靠着几台货车和交警的摩托车,围着不少人。

陈耀本打算在此加个油,稍事休息。他停下车,关陆交待了声,像被吸引似的慢慢朝人群走过去。

魏南和陈耀聊了几句,没见他回来,就也往事故发生地走。

撞上护栏的是一辆轿车,烂得差不多了。嗡嗡议论声里,尖锐的童音冲击耳膜。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哭号。他嘴里嚷着要爸爸妈妈,交警耐着性子劝“爸爸妈妈在医院”,想把他架起来,可惜没效果,那个小孩子变本加厉地滚到地上,满脸灰和眼泪。

别的交警在给两个货车司机做笔录,其中一个已经被噪音惹火了,骂骂咧咧地表示和我没关系。另一个还算配合,也苦着一张脸。

围观者指指点点。

魏南看见关陆站在外围,表情看似正常,正常到不像看热闹的。他抱着手臂,从心理学上讲,这是个遇到危险时本能戒备的应对姿势。

虽然有不同,不过他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难保他不是想起某些事。

魏南并不确定,只是走上前叫了声他的名字,简明扼要地说,“过来这里。”

关陆僵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有点无赖地侧头说,“走不动,你拉我啊。”

然后他伸出手。

然后魏南拉了他一把。

关陆把魏南带到偏一些的地方,讲这件事,“一家人,也是开车去怀昌。那女的开车。右边和后面两辆货车夹着她,到这里货车司机要靠边停,转弯动作大,那女的估计是吓慌神了,方向盘打太急,一头撞护栏上。夫妇两个都送医院去了。”

可能觉得同围观人士略略攀谈就能套清始末也算种才能,关陆模糊地笑了笑,点烟说,“对这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惨剧,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

“不会。”魏南看了眼他点烟的动作,说,“只会有人以为你晕车。”

关陆吸口气,大笑说,“那我再买两包话梅去。”

关陆从路边小店看起,最后才去加油站后面的超市。小店收银的桌子上放着高压锅和铁锅,高压锅外面放着糯玉米和扎得棱角尖尖的粽子,铁锅里是煮好的盐水花生。等他回来,魏南看见他单手拎着两个塑料袋,白色袋子里有几包零食,红色袋子装了一斤冷掉的盐水花生。

他手里藏着什么东西,走到魏南旁边,前倾身体,往魏南的大衣口袋里塞。关陆的手隔着衣袋摸到魏南腰侧,魏南问,“什么?”掏出来看,是两包小包装的山楂片。

关陆说,“那家店没零钱找,拿这个抵了。我记得小时候打死不吃山楂,不喜欢那味道。”

他边走边剥花生,魏南问,“后来呢?”

关陆扔掉花生壳,晃了两下手上的袋子,说,“没有后来,后来就忘了不喜欢的是什么味道。”

他们走去和陈耀会和,地点在加油站外面一家还可以的餐馆里。这种公路边的餐馆会把家常菜名印出来,贴在玻璃上招揽生意。冬天菜少一些,陈耀已经要了素菜和米饭。老板娘推荐说有炒肝尖和红烧鱼,拿手菜,客人吃了下回来还点。关陆说那两个都要,麻烦快点。小餐馆的老板娘吆喝着要她老公烧菜,过了一会儿,隔壁过来一个大婶找她。两个女人站在店门口,用当地的土话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