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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成连理(修改版)(37)+番外

作者: 乱桨/司马拆迁/北海十四娘 阅读记录

临走曾老板还称赞,说魏兄,你这位小友秉性纯良。又邀请关陆去他国游玩,保证宾至如归。

关陆空口答应。他上了车,为活跃气氛,跟魏南笑,那曾老板真信佛啊?说到他拍到的佛像,那一脸虔诚……我都想起零一年,天安门前喝汽油的兄弟了。

魏南在闭目养神,听他这么说,睁眼看了他半晌,然后说,曾学凡是兵变起家的,你说他信不信佛?

这两句话夹杂着情绪,关陆正兢兢业业地充当司机,闻言就扯嘴角笑,松开右手去抓魏南的手,握一下,说我知道,你别担心。

后来关陆才听人讲,曾老板那次来景安,是来礼佛的。某市市区建设规划,要拆一个佛寺,曾老板自己雇了个施工队,把寺庙殿堂一砖一瓦地拆下来,找到地方,又一窗一梁地砌回去。这事曾老板不是第一回做,他怀念祖辈描述的老式居所,自己到中国南方,“收藏”了几套旧民居。这还有个说法,叫玩古建。

为答谢曾老板,那庙的住持给他写了幅佛字,曾老板一路带回家,上香供着。关陆觉得这事讽刺,什么玩意儿啊,杀人放火,修桥补路,一人兼了!佛要真有灵,给他供着,得哭出血来。

关陆闲着无聊,问过魏南,玩古建我是没那个资本,您有没有想过追赶潮流,买一百多亩地建私人园林?

魏南说,没有。

关陆一想也是,魏南那背景,不能这么花钱,太高调。

那晚前戏的时候,关陆扯魏南睡衣的衣带,想起这件事。关陆低头对他笑,“再过十年,找个水乡小镇,家家养鱼,户户种花的地方,买所溪边河边的房子,欢迎你长期借住。”

他口气颇认真,说到那时,早上听船声橹声,傍晚就坐阳台上嗑瓜子,看夜市摆起来。

关陆本质是个浪漫、会狂想的人,魏南听了,觉得好是好,可惜太养老生活。这种日子每年叫关陆过三天还可以,三天过后,就得喊无聊。

只有一个人,却想尝试世上所有精彩人生,关陆也够贪的。思及此,魏南只抚了抚他汗湿的腰背,说,“专心。”

当晚的战线,可能被魏南有意地,拖得很长,关陆后来不得不专心投入。这人心太野,恢复之后对闪光未来的设想都落实到细节了,魏南在看点东西,关陆上着网说,其实丽江不错,商业气息重,有钱赚。开一酒吧,放点歌剧,从哥伦比亚朋友那进点特色咖啡豆,再谈两个酒庄代理,宣传一下,好,一把向小资阶级砍去的大刀。

魏南没理会。

然后他自我推翻,说那种419圣地,养老吧,不安全。

魏南看了他一眼。

关陆诚恳地说,还是古镇好,民风淳朴。开间客栈,世界杯期间啤酒免费,烧烤半价,通宵营业。我给你留间清静的屋子,你是打算常住,还是当老板娘啊?

魏南合上书,抬头问,“你是不是睡不着?”

关陆一想,还真是。

他一度有失眠的困扰。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精神兴奋。比如今天,每一个脑细胞都在思索,明天要怎么说服王福生给他的项目注资。这种睡不着的状态持续超过四十八小时就会很痛苦,痛苦表现为满眼血丝、把咖啡杯当成烟灰缸,但是身体困乏时思维反而敏锐得超越平常。

有时关陆也纳闷,魏南比他事多比他责任重,偏偏作息正常,睡眠良好,简直没天理。和魏南在一起,他睡不着也装睡。估计魏南心里有数。说来也奇怪,在魏南身边装睡,十次里往往有六、七次能真睡过去。

魏南问完,关陆没再贫。他走到魏南旁边,撑着桌子,不经心地问,“你明天约了楚女士?”

魏南坐着没动,说是。

关陆看着他,好像洗掉了那层吊儿郎当的颜色,正正经经地说,“对不起。”他笑着认下,“这次的事是我一厢情愿,以己度人。”

关陆父母双亡,将亲情看得太重,以为促成魏南和楚女士解开心结是好事。了解之后,才发觉自己把这对母子间的隔阂想得过于简单。

除了说话声,四面宁静。灯光下,关陆的表情居然是坦荡且温柔的。无法做到事事感同身受,但因情深,能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以坦荡,以温柔相待。

魏南听他致歉,过后说,“我比你了解她。就算没有你,只要她想,总有一天,我要与她和解。”

第二天,魏南和楚女士在茶舍见面。

这天有雨,地面上朦朦一层潮气。茶舍外面环境清幽,栽着竹子,这种湿冷天气里,有几分潇然雨下的意境。

魏南提前了五分钟,楚女士却更早。她坐在玻璃落地窗内等候,见魏南走来,收伞进门,便对沏茶的小姐点头,待魏南落座,让她递茶过去。

“这里的凤凰单枞,你尝一尝。”

茶是青茶,下的分量重,也不会苦涩。

魏南先看了看汤色,才静下心来喝茶。初时是茶香,剩在杯底却如花香。明明是冬季,宣台雨天,回味时,竟有点置身花海的意思了。

这对母子对坐一会儿,魏南道,“太香了。”

“我也这么想,”楚女士摇头笑,“只剩下香了。”

她对表演茶艺的小姐比个手势,请她换新茶,重新沏过一轮。

中间那段时间,他们听着茶舍内放的琴曲,看着彼此的身影面容,投在玻璃上,又看到外面几丛竹子,都有些不愿意说话。

等那位小姐离开,楚女士从提包里取出一份财经杂志,拿给魏南。

那日期,是今早出的。不过楚女士应该是看过了样刊。宣台姚家本就是传媒巨头,她在姚家这么些年,真做到手眼通天,也不是意料外事。

某一页,不起眼的地方,楚女士细心地折起一角。魏南默读了个大概,那篇文章说的是王福生和意大利某家掌门人近五年来的争斗,剖析地很是辛辣风趣。最后一小节是笔者对事态发展做出的种种预测,中间有一项,提到很可能已有第三方涉入。在那里,本来字字见骨的论述就语焉不详了。

楚女士摇摇头,说,“你还是这样,事事费心,又偏要求一个不留痕迹。现在,浑水摸鱼的多,固然是当局者迷,看破的也不好点破。等到时过境迁,谁得利谁失利都浮出水面,有心人顺着线索,迟早想到你身上。”

她的话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魏南不知她想说什么,抬眼和她对视,楚女士道,“智者百虑,也有一疏。你太像我,这么求全求美,到头来,累的是自己。”

魏南这才听出,她是感怀自身。难得这话里也有关怀,魏南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您说得是。”

楚女士看着他,看他的眉眼,忽然叹息一声,然后也笑,隐约有自嘲。

那一刻,她像是回到了景安,旧日魏家的院墙树木,像是上辈子的事。她自认为没有过错,只有错过。还记得稚子及膝呢,一错过,就插不上手了。如今想转圜,见了面,倒是忘了已经插不上手,循序渐进也抛到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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