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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贱夫夫(2)+番外

“赵先生,”方乐斌的心里又内疚起来,赵圆圆的学籍卡他看过,单亲家庭。父女两个相依为命,现在女儿出了事,当父亲的必定是难过的。

“可以说几句吗?”赵卫国冷漠的看着他。

方乐斌看了看左右,“好。”

赵卫国转身往校门外走去,方乐斌把课本放在门卫室跟着赵卫国走出去。赵卫国人高马大,步子又大走得又快,方乐斌费力的跟在他身后走到一遍没人的拆迁区赵卫国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劣制烟草,气味呛人。方乐斌莫名的看着他:“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赵卫国吐了口烟,看了看左右,把半截烟扔在地上,重重的踩灭:“听说,当时我女儿喊抓流氓来着……”

方乐斌慢慢的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赵卫国。

“我兄弟帮我打听过,你是个高材生。大学毕业还读过研究生。以前教重点学校的,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踢出来,然后到这么个小破学校来教书。”赵卫国阴戾的揪起方乐斌的衣领,“你对我女儿做过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过。”方乐斌吸了口凉气,冷冷的看着赵卫国。黑历史被人知道,他一点也不觉得窘迫,心里只有淡淡的愤怒和悲凉。

“放屁!”赵卫国蛮横的啐了口唾沫,“就你这点花花肠子骗得过老子吗?王八蛋的禽兽,斯文败类。才十岁的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狗娘养的……”

方乐斌被重重扔在地上,他本来就生得清瘦,面对赵卫国不由分说的拳脚几乎无计可施。被打得七荤八素,赵卫国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方乐斌忍无可忍的抱着头猛的撞开赵卫国:“我根本不需要骗你,我是同,我对女的一点都不感兴趣,更别提小女孩!”

赵卫国的拳头顿在半空直愣愣的盯着方乐斌。方乐斌鼻青脸肿,看了蛮牛似的赵卫国一眼吐了口血痰,拍拍身上的灰。早上才换的白衬衣脏得不成样子,还被扯破了。早知道就穿身黑的。好在下午没有课,他摸出手机跟校长打电话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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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赵卫国,方乐斌就下意识的后退三步。见过他两次,两次都带伤而回。方乐斌打从幼儿园开始就不是会打架的主,处事便尽量与人为善,绝对不结仇家。赵卫国算是例外,虽然他只是个蛮不讲理的学生家长,并不算仇家。

“方老师。”赵卫国站在学校门口客客气气的叫唤佯装不见的方乐斌。方乐斌装没听见,跟着两个学生说着小话往公交车站走。

“方老师。”赵卫国跟到公交车站,扯了扯他的包。

“赵先生,是你。”方乐斌无可奈何的回过头跟他保持住安全距离。

“昨天……,对不起。”赵卫国对他哈了一下腰。方乐斌耸起眉。今天的赵卫国收起了一身戾气,人也洗的干净了些,换了件相对整洁的蓝T恤。方乐斌稍微放松了一丝戒心,“哦……,你下次出手前,听人把话说完。”

“嗯,对不起。”赵卫国又哈了一下腰。方乐斌轻轻的吐了口气。他向来不爱计较,赵卫国虽莽莽撞撞,勉强也算得上情有可原。

“赵圆圆现在怎么样?”他问。本来有计划去看看这孩子,但是无故挨了她爸的打,打消了他去探病的念头。

“嗯……,没什么大事……就是不醒……”赵卫国蹙着眉,两眼茫然的看着在身边停下来的公交车。

方乐斌怔了怔,“不醒?”

“嗯,”赵卫国点了一下头,蓦得想起什么。提起挂在手腕上的塑料袋,“这个还给你。我听医生说了,手术费你是垫的。谢谢!”

方乐斌接过黑塑料袋:“不客气。”

“我想……问一下您,”赵卫国舔了舔嘴唇,“你有没有看到那个车,是大车还是小车?”

方乐斌摇摇头。

“尾灯看到没,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方乐斌又摇了摇头。

“不打扰你了。”赵卫国失望的鞠了个躬转身走了。方乐斌掂了掂黑塑料袋放进公事包里。

赵卫国没再在学校出现过。因为出的是性命攸关的事,学校也很通情达理的,没催着他来替赵园园办休学手续。一下课,方乐斌就收拾起公事包,跟校长打了声招呼说要去趟医院。校长立即点头答应。

花田医院就在旧城区附近,住院部的楼听说都是解放初的建筑,墙上爬满了爬墙虎。走进过道,浓郁的消毒水气味里还裹着一丝霉味儿。赵园园从二楼的重症病房移到了普通病房,方乐斌走进去没看到赵卫国,只有一个恹恹欲睡的中年妇女。看到他来,疑惑的起身。

“我是园园的老师。您是……”方乐斌看着躺着病床上的小姑娘。头上还缠着绷带,但是脸色看起来还好,呼吸也均匀,像是睡熟了似的。

“我儿子跟着卫国在工地上做事的,”中年妇女笑了笑把自己坐的椅子推给方乐斌,“老师请坐,您人真好,园园可调皮吧。”

“嗯,”方乐斌点了下头,“半大孩子也正常。”

“现在,恐怕是想让她调皮也皮不起来了,”中年妇女叹了口气。

“医生怎么说?”方乐斌拧起眉。

“说是有可能苏醒,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年女人又叹气,“说难听点,若是当时没了也不用拖累她爸。现在这样子,卫国肯定不会撒手。本来拖了个孩子媳妇就不好找,现在还成了个要死不活的病孩子……”

方乐斌听着心里别扭,要说这中年女人的话说的本意是替赵卫国着想。只是看着这聪明伶俐小姑娘转眼就成被嫌弃的活死人,想着难受。被人嫌弃的滋味,他心里清楚的很。好在小姑娘现在躺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坐了一会儿,跟中年妇女无话可说,只好打量着病房。虽然是间单人病房,设施相当简陋。旧桌椅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年头,窗户都是木头窗棂。窗口拉了根晾衣绳,晾着毛巾和小姑娘的换洗衣服。方乐斌舔舔嘴唇捏了捏赵园园的手,想跟她说点小话,那中年女人在,他没好意思说。坐了一会儿,正起身要走的时候,赵卫国来了。看到方乐斌,他颇感到意外。

“我来看看赵园园。”

“谢谢方老师。”赵卫国走到病床跟前推了赵园园两下。赵园园一动不动,赵卫国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很小巧的MP3放在枕头边,把耳塞放到赵园园的耳朵边,打开了MP3。

“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她。”方乐斌说。

“方老师,你等一等,”赵卫国拉住方乐斌,“你跟我再去现场看看好吗?”

方乐斌呃了一声,赵卫国不由分说的回头对中年妇女,“吴阿姨,你再帮我照顾园园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哦。”

赵卫国拉着方乐斌上了计程车。

车子停在旧城区赵园园出事的那个地方。大白天的,方乐斌才看清楚这里的地形。马路七弯八拐,前边是个三岔路口,两边都是错落的旧民房。下水道不大好用,积水从下水道漫上来,两边有几个大垃圾桶,跟积水一起散发着酸臭冲鼻的气味。赵圆圆被撞到的路中间,隐约还能看到残留的血渍。都四五天了,蒙了灰的暗红色叫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