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十二时(18)

地府上的那轮冷月还是那轮不变的冷月。

“这地府，是阎罗王的内心。”崔钰说。

黑白无常不相信这样的谬论，这样无边无际的地府怎么可能是阎罗王的内心？

崔钰但笑不语。

崔钰此时沉睡在自己的宫殿，不知何年何月才会醒来。诸神之战后，黑白无常与阎罗王从天宫赶回地府的时候，崔钰便已经沉睡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白无常慌张的问阎罗王崔钰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阎罗王说：“或许十年、或许五十年、又或许百年千年。”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诸神之战的那段时间里，崔钰去了一趟人间。诸神之战波及到人间。为修补破损的天上与人间的接口，崔钰用了自己鬼神之力去修补。千万年过去了，诸神之间早已忘了当年女娲是如何炼石补天。崔钰一直撑着，撑着诸神之战的结束。这其间，那一只灰色的堕落天使，妄想破掉崔钰修补的天而想回到西方神界。崔钰便杀了那只可怜的天使。

崔钰损耗了自己的鬼神之力，不得不休息。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崔钰这一睡，便是百年之后。

百年，百年之后醒来的崔钰感觉不到了任何灵魂的波动，地府还是地府，只是，没有了小鬼、没有了黑白无常和孟婆。

这人间早已经崩坏，早已末世多年。

站在人间废墟上的阎罗王和天帝，整个天地，只剩下了他们的身影。

阎罗王淡淡的说：

你醒了。

是啊，我醒来。可是所有的一切却都消失了。我那深爱的人间，却在我沉睡的时候离我而去，消失了。

孟婆看着躺在床上的崔钰心中感叹：

“你这一睡，便不知多少年。你沉睡的这些年，什么也看不到了。”

冷风将曼珠沙华柔柔的吹起。

或许，沉睡了好，这样，便不用面对你那挚爱的人间。这心，也就不会有着永恒的痛了。你那所爱的人间，被人间之人伤得千苍百孔。崔钰，你爱着人间，是否连同人间之人一并爱进去？这，又值得么？

孟婆对沉睡的崔钰露出了笑容。

阎罗大殿按前，阎罗王接了崔钰手中所有之事，埋首按前不曾抬头，那曼珠沙华在地府开遍之后，阎罗王变得越发沉默不语。

但是还是那般温和。无事之时，他常常站在奈河下游的曼珠沙华之间，几乎被火红的花海淹没吞噬。

那时候，孟婆觉得阎罗王是那么遥远。在地府，除了崔钰。没有谁的能够读懂它。现在，崔钰沉睡了。

这一睡。

不知何年何月才醒来。

鬼府奈河下游的曼珠沙华与那七重天宫蟠桃园里的桃花相映。桃花开于七重天宫之上，温柔美丽。地府下的曼珠沙华冷艳惹眼。

“这花红得如此冷艳，真是没有想到这地府会开除这等冷艳之花。”黑无常对那孟婆说道。

“唯有地府方可生长养活这花了。”孟婆回到。

这曼珠沙华饮的是黄泉之水。唯有这黄泉之水方可养活这曼珠沙华，这人间与天宫又怎么会有这曼珠沙华？

“可，我还是喜欢那桃花。”黑无常想起千年前那繁华桃花之下的白无常与那群小妖之事，只是，那早已成为了回忆。

黑无常笑了笑，不管这天地如何变，这白无常不会变便好。

“桃花美得温柔，这曼珠沙华也美得冷艳。这究竟是桃花好还是曼珠沙华好？”

“自是桃花。”黑无常道。

“你这冷情之人也喜欢桃花。我看你与这曼珠沙华相似，而你那弟弟白无常倒和桃花一般。”孟婆含笑道。

这般冷情之人，与这鬼府曼珠沙华相似，而那白无常倒是与那天宫桃花相似。却不知，黑无常真的是喜欢桃花而非曼珠沙华。

“那孟婆大人喜欢桃花还是曼珠沙华？”黑无常问道。

“桃花。”孟婆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慢慢道。

黑无常若有所悟，他看这鬼府曼珠沙华含笑。

真是美得冷艳的花。

没有牡丹的富贵，没有桃花的温情，更没有莲花的清丽。这般冷漠，这般孤独。却不知这阎罗王的心，是否遗弃了桃花。

苍茫地府，冷月悬天，凄风而过，响起窃窃私语。黑无常知晓这地府变了，为阎罗王而改变。黑无常冷情，无所爱之人，却有至重之人。这，是爱。若放在人间，那便是亲人之爱。只是隐于心间，不曾放出，也不想放出。那被自己削好的人木偶早就被自己深藏，生怕被看到，被那现在沉睡的崔钰笑话。可这崔钰却一睡不知何年何月方可醒来。自己那兄弟白无常带着魑魅魍魉尽忠职守地在人间渡化阴灵，在那几千年来不变的性子让黑无常心安，也让黑无常小心翼翼保护着。公元1939年到1945年间人间生灵涂炭、横尸遍野，山河色变。那场人间变革之战让人间成为修罗场，将整个人间侵入鲜血之中。死去的人千万。

那时，黑无常将白无常禁足在地府，不许他前往人间，生怕他崩溃。白无常问道：为何？黑无常答道：这人间有劫难，你不可去。白无常不答应便与这黑无常争执起来。黑无常气这白无常的任性便将他打晕关了起来。直到那场战争过后才将白无常放出，为此白无常与他斗气了多年。

那场战场伤了崔钰之心，可那崔钰却是对着众人笑。黑无常与孟婆阎罗王知晓这崔钰在强忍着，不形于色。

那场人间变革之战，早已将崔钰伤得体无完肤。

作者有话要说：

☆、015：天宫圣母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天宫的时间是慢，还是快？

没有雨水，没有风，没有黑夜。

永恒的日光与温暖照耀着凌霄宝殿，那个坐在最高位置上的男人。

天宫叛乱平定已经好十多天日过去了。这天宫，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不同的只是，诸神再也不必将整个天界来来回回的走个遍，再也不会将二十四星宿的仙子们来来回回的调戏了。

他们有了更多的选择，只是牢笼变大了。他们却不自知。

百年，千年之后，他们便会明了。

有的东西，始终是会轮回上演。

伴着这个男人几千年了，以为自己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自己错了。她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将这个总是带着笑意的男子看透。

被奉为西王母，女仙之首、掌管着昆仑仙岛。与这个叫做天帝的男人坐在最高的位置受天地敬仰。明明，自己是离天帝最近的女人。但是这一切，对西王母来说浑身刺冷。西王母不知道几千年前天帝为什么选上她，那时候，带着一身的骄傲坐在了这个男人的身边。最初，她曾经私底下向天帝任性撒娇过。但是天帝的双眼中的冷光让他不寒而栗。至此，他们相敬如宾了几千年。

最初，她以为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即使他们不是夫妻关系。

但是，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