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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狼记(74)

冷冽的风呼啸而过,两人相视一笑。任森身世不裕,习武多年,又自幼板着脸,自有肃杀坚毅之气。到如今心意已明,喜不自胜,眉眼间又多了如水温柔。论天生姿色,他不过中上而已。可常年打磨得气宇不俗,又加上硬朗内敛之人,一旦明朗喜悦起来,那份动人,真正......不可言传。任何方看得忍不住,心动手动,于是拉过他,在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任森毕竟伤好未久,心中一荡,气息不稳,加上疾奔间用力不得均匀,脚下顿时一个踉跄。任何方吓了一大跳,连忙助过一股真气。

两人如此登了大半天的山,中途休息了一次,稍稍吃了点东西,午后不久,便到了峰顶上。

任何方在心中暗叹,这可和前世借助器械物件大大不同。

白首山顶风景瑰丽,湖水深邃如碧,老树连绵成荫。地热的缘故,此地冬暖夏凉,开春比山下早了好多日子。一路上,近得山顶湖,杜鹃野花,渐渐便多起来,开得热热闹闹。长枝打草,软靴踏花,穿梭在无边无际的浓绿树冠下,走在纠结的藤葛和虬劲的老根之间,竟有让人不知身处何处的恍惚。

"这是?"

"当初择路此地,任鑫任骉找来落脚的。"任何方移开洞口的木栅门,领路进去,放下随身包裹,检查了番带过来的药材,"后来,又叫添了些用具。"

他没说的是,当时任森卸关节时失了些轻重,加上体乏毒发,真气混乱,他在此地苦熬了一天两夜,才得稳妥。

任森小心跟入,却见洞侧凹入一室有余,被褥巾枕一应俱全,另有简简单单三五样锅铲瓦罐之类在旁。

"地热的缘故,连炉火都可免了。这里东北边一里左右,有个小泉眼,虽不能煮食,温一温,却是足够用了。

任森立在石壁边,良久,按捺不住心里担忧,道,"庄里......"

"那些客人,我和二师兄家,都不好见,索性避开。"任何方稍事拾掇完毕,出到洞口,跳上一块大石,盘腿坐下,静看前方坡下绿草如茵,碎花如绣。偶尔几只飞鸟,掠过湖上碧蓝的天空,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天染蓝了湖,还是湖映碧了天。只觉这湖,这天,这湖周的树,这天上的云,都融在一块了。

任森跟出来,提气跃上,并坐任何方身旁,一起看了会风景,真是心旷神怡。一扭头,正见任何方恬然美好的侧脸,眉眼间轻轻染了笑意,舒展而宁静,实乃平日难得。受那笑意蛊惑,任森慢慢俯身过去,扣过任何方的身子,吻上他脸颊。

腰上被落了力的一瞬,任何方心跳乱了一瞬。他只以为自己被任森吓到,到底不愿扰了任森难得的放肆,也就由着他亲吻。

任森落吻耳际脸颊,又移到嘴角唇上,得了任何方回应,渐渐迷乱。深吻已毕,尚不餍足,于是滑下颈线,再又啃上肩窝,待到吻及锁骨,已经散了任何方外袍。他只是觉得想要更多,加上任何方回应热忱,于是动作间更加放肆急切起来。

任何方察觉任森意图,略为紧张,腰背上僵直了几分,而后,慢慢松了下来。

任森却猛然觉醒自己所为何事,顿时只觉得日头白晃晃得耀眼,猛然翻身坐起,慌慌理了任何方衣物。

"......森?"任何方奇怪。

任森不知如何答话,也不知如何应付这局面,塑在那里不动了。

任何方了然,不由好气又好笑,还有些暖暖痒痒的心酸恼火。也不说什么,只是轻抽了任森衣带。及手的皮肤已经热烫,于是稍事温存,也就直奔主题。

任森喉咙里咕嘟了一下,慢慢软下身来。任何方带了情绪,动作间小心之外,难免愈加逗弄。任森早已动情,见任何方不曾恼火,甚至默允,心里欢喜,又吃得任何方那些手段,顿时只觉得不能自己。

份外激越,也份外快活。

两人呼吸渐渐平静,午后的阳光暖和,四周的灌木长草蒸腾着温意,任何方忍不住慢慢泛起倦意。临入睡前,挨在任森身边,喃喃了句,"其实,没什么不可以。"

任森闻得此语,手指紧了紧,过了一会,探入任何方尚有些凌乱的衣物,就过吻去。

任何方睡梦间觉得痒痒,扭着躲了躲。

任森一顿,抬眼偷觑,只见任何方阖着睑,安安静静睡着了。

任森停下动作,端详了他一会,无声失笑。

春江水暖人不知 四

两人在山上不过晨起习武,日常三餐,洗漱打理,剩下大把时间,尽可用来厮混,实在是从未有过的逍遥自在。

头一天,任森对着任何方变出来的菜汤饭食瞠目结舌,持着筷喃喃了句,"君子远庖厨......"

任何方笑,"你来做小人?"

又嗤道,"远庖厨,并非言语那羹汤琐碎,实指君子怀仁,远离血腥杀戮,连带屠宰三畜,也退避三舍。只是君子立世,当须直面生死惨淡......可笑世间以讹传讹,更可笑这自欺欺人。"

起先不过玩笑,到后来,却想起前世过往,那些个衣冠楚楚的狼子野心,不禁透出几分疏离冷然。

任森见他眼神锐利,暗自叹气,埋头将那几样菜色都试了个遍,想了好一会,不得溢美之词,只得道,"......很好。"

却是真心诚意。

任何方顿时大乐,放下碗筷凑过去讨赏,尤不忘调戏,"差点却漏了一样顶销魂的。"

任森一筷米饭刚刚入口,眼见任何方气势汹汹扑将过来,又听得这般话语,自觉在劫难逃,匆忙间囫囵吞下东西,险些噎到,倒是尤不忘接了任何方,防他摔到。

却不曾想到推拒,更不曾想想,以任何方的武艺,狗啃泥,难!

任何方乐颠颠巴上去,临了却只是在任森脸上触了触,略略犹豫,松开他,道,"先用饭罢,呆会再闹。"

不知说给任森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任森见任何方正经了神色,端正坐回去,真的开始一口一口专心用膳,哪里不明白他顾及的什么,眉眼间顿时笑意满满。此地无人,不过他和任何方两个整日相伴,入林折枝,拆解招式,入水嬉闹,纠缠胶合。晨起暮歇,自在无拘。身处青树碧水间,种种规矩困扰不见,他愈放愈开,自然而然间,早已不复当初的千年一面。

任何方却不知这些,只觉任森春色满面,心中自欣喜,暗叹难得不提。

*** ***

如此过得十来日,有稀客上门。

却是廖家两人,携了几坛酒,带了几十斤米粮。

"任鑫偷懒?"任何方和他们叙过别,才问及正事。

"庄里有客,他不便脱身。我们兄弟怕你们饿殍此地,此番才远道而来。"廖君盘见得任何方经手的饭食,暗自叹奇,心道人不可貌相。

"小师弟,你可真会选地方。东边海上闹寇,真是不得清静。"廖君盘放下手中东西,自火上取了条烤鱼,"家中先祖与寒家素有渊源,来看看神仙风景,实为上门拜访。"

"庄里有客......"任何方念叨了一遍,叹了口气,道,"寒家不是省油的灯,切切小心。"

"鑫哥处事周全。"任森听到那一叹,忽然道了句。

"倒是寒家,你若同去,自然最好。"廖广峻看看这两个,故意道。

"不错,小师弟有惠寒家,说来可是天大的人情。"廖君盘不知其中曲折,深以为然。

"有廖大哥坐镇,安有可虑。"任何方连连摇头,拍开一个坛子闻闻,乐道,"好酒!"

立刻起身取了杯盏来斟酒下菜。

廖君盘点头称是,环顾四周,的确心神阔朗,于是一举杯,一饮而尽。

廖广峻一笑,不再提起。

*** ***

这一日到了时辰,任森入洞内整了换洗衣物,忽然道,"我自去便好。"

任何方闻言一怔,"怎么?"

任森暗道,今日既然有人来,难道你还得要胡闹上半天才得舒坦......却没法说出口,于是别开眼。任何方过去这一年左右不是忧神累心,便是操劳忙碌,如今少了负累,良机在前,便也就愈加放肆。虽不曾日日纵欢,尚记得节制有度,每天午后替任森推拿了腿上穴位,就势讨些甜头,却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