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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狼记(49)

一个青玉盒,里面一尊上好的白玉观音佛。

几样古玩。

几幅真迹。

两本古书。

一个普普通通的礼盒。

"合着佛像拣几样,明日送过长观园里去吧。"白袤开微挑眉,起身走过去,拿过那个礼盒,"这是--"

"老奴记下了。"管家有些不知如何言语,只是应了前面的吩咐,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

白袤开已经打开了盒子。

"是他啊。这两瓶东西,要么无用,一旦到了用时,有没有,可就是死生之别了。"英俊儒雅的齐瑞王,一看之下,竟然笑出声来,"不错,不错,不错。若是人人都送这般,贯老你也就不用头疼了......诶,对了,席间怎么不见人?"

"老奴问了,说是只见一个家仆打扮的人送了东西,没有进门贺寿。"

"......明日,去请两个擅做小点的厨子来。另外,把今天那个青衣,还有怡院的那四个也请过来。"白袤开捏起贺贴,看着上头几行字,慢慢靠回座上,"空着的几个院子统统扫了。替本王,备--客!"

"是,王爷。不知来的有几十个客人?老奴好叫下头备席。"

"不用,明日你就晓得了。"

管家应声,退下了。

白袤开将贺贴凑近灯下,细看。

贴上几行字,不如说是几个字--

贺,老夫人

安康寿

晚辈,青面叩

力透纸背。

中间安康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喜气洋洋,一气呵成。

再看侧旁五个小字的署名,笔画间承转自如,飞白处处而不曾断神,尤显洒脱,又不失遒劲。

揣字度人,抚了下巴,白袤开不由恍神沉吟。

老王爷在世时,曾经说过他的字,张扬不足,规矩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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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应小雨房里。

任鑫端坐在桌边灯下,老僧般入定。

应小雨打了个闷嗝,没张嘴,也就没出声。只是响动是骗不了人的。

偷觑一眼任鑫。

垂头盯着碗里还有一半的参须炖野鸽半晌。

摸摸鼻子,揉揉肚子,应小雨重新扶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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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

任骉推门出去,正好见到任鑫一手托了个空碗,一手握拳顶着鼻子,打着哈欠出来。

"鑫哥,明天还是野鸽子么?"任骉止步,问,"我去叫浴汤,顺便托了小二。"

"不成了,换野鹌鹑吧。"任鑫挠挠头,困扰道,"明后天怎么办,有什么比鹌鹑再小一号的么?"

"......"任骉想了一会,"麻雀?"

"雏鸡。"任森从楼梯下来,接口,"鑫哥,明天的参须,我已经泡上了。"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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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任何方细看着半张质地不明,画了些潦草字迹的东西。

"好方子。只是六宝么......"喟然一声,"可遇不可求。"

将那张牛皮纸放到一边,随意从那叠师祖们再随性不过的笔记里抽过一张,任何方浏览起来。

"访了白袤开,去哪边玩儿呢......"

"不能太远,九月了,年节得回师门......"

"不能太险,小雨的身子还没好全......"

"不能太......哈,哈......欠......"

灯火明亮,夜风微拂,铺了半桌破旧皮纸的清漆木桌上,圈圈木纹清晰可见。

任何方托着下巴,靠在椅背上懒懒打了个哈欠,抽过下一张。

山水尽点石非玉 一

时已过午。

王府。

任何方一行人得了通报,进了小厅。

"方大夫。"

"齐瑞王?"任何方微愕,回礼。他不曾想到,白袤开会在厅里等人,等的还是自己这一行人。

"昨日见了方大夫送的好礼,却不见人,想必寿筵虽盛,却也繁杂。方大夫喜清净,好山水,定是今日登门访一访,便继续云游去的了。"白袤开起身邀任何方落座,连带任鑫他们也被请到一边落座,微带了几分玩笑问道,"白某此言可对?"

"哪里哪里。"被人直言说中打算,任何方略有些不好意思,端茶喝了口,含混应过了去。

他挑了午膳后到府上拜访,其实的确打的这个主意。

"白某治下,有几处山水风景,虽不是大雅,倒也值得一看。秋高气爽,正是出门一游的好时节。另有杂玩稍许,上不了台面的小物件几样,奈何御下多蠢钝,在下平日里只能自己琢磨摆玩。方大夫玲珑心思,可有兴致多逗留几日,与在下共赏?"

白袤开这番打算,可谓投其所好。

任何方微顿,略略不解地看向白袤开。

这人,要留自己小住?

"应兄弟重伤初愈,正是调理续脉的时候。"朝一边的应小雨示意,倒也不曾在意后者毫无反映的冷脸,"府里院落有几处还算清净,白某自诩,府里的仆从虽蠢笨,倒也尚算知些规矩方圆,不知方大夫意下如何?"

有所予必有所求,任何方放下茶盏,不答反问,"方某何德何能,得齐瑞王如此厚爱?"

"方大夫爽快人,实不想瞒,白某御下有几位老将,旧年里随父亲久经沙场,落了一身伤病。白某无能,仰赖他们多年,却无以回报。留方大夫小住,不过想趁秋末他们来此叙职,得几个好方子。"白袤开看了一眼厅门,怅然长出了一口气,对任何方拱手道,"当然,妙手青面的规矩,白某一一谨遵。"

"不敢不敢。"任何方笑笑回礼,道,"齐瑞王待属下如子,令人敬仰。既然如此,方某愧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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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领了路,说是让挑歇息处的时候,任何方愣了愣,扭头问身旁并行的白袤开,"有几处?"

白袤开闻言也愣了愣,看向老管家。

"回王爷,一共十三进院子合适待客,八进小院,三进园子,两处水榭。"老管家走在前头侧方,顿下步子,朝他们躬身施了施礼,答。

任何方趁着白袤开听着管家答话,用你好奢侈啊的眼神乜了眼白袤开,清清嗓子,道,"不知一一走来,要多久?"

白袤开眼角撇到了任何方一丝神色,心道这是当年皇上拨了银子工匠造了,御赐了我父亲的,关我何事,一边已经知道任何方想说什么,背在后头的手,一根指头勾了勾。

"王爷。"不知哪里冒出个侍卫,叩地跪了。

"你领着方大夫去转一圈。"白袤开吩咐。

那侍卫略觉不妥,抬头看了眼齐瑞王,见他意思已定,这才答道,"是。"

这里头耽搁不过一乎乎,任何方不觉有何不可,他们四人都会武,齐瑞王手下戒备提防也是应该。

他心里自顾自转着念头想,任鑫任森任骉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藏起来......若是这唠叨婆、冰山脸、朝天鼻也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只是......他们是自己一手带大,总归舍不得让他们那么辛苦。

白袤开这边,心下也不知为何略略不快了下,他自己发觉,略略奇怪了一把,细细一想,也和任何方一样,认为没什么不妥,于是就此抛开了。

"齐瑞王善解人意,在下有幸。"客套完,回头看看,任何方一指任骉,道,"你跟我去转转。"

朝任鑫任森挥挥手,"你们就这里等会会就好。"

一者,因为应小雨武艺已废,四个都去了怕他想到那上头,独自黯然,留了两个就算他想到了,也有人解解闷。

再者,任鑫太唠叨,任森逛半天街也不见得有半句话,还是任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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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功,果然是实用方便快捷环保无污染的好东西。

任何方想着他师姐过年挂灯笼的势头,想着栽在他手里的山鸡野兔,心下一边感叹,一边已经跟着白袤开那贴身侍卫转了一圈。

每到一处,跳上墙头屋顶,居高临下看了看各处院子,挑了个屋子不多,假山也不多,有水有树,场院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