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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夜(1)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囚夜 BY: 韧心

主角:司律——《暮日蓝涛终有悔》中司澄远和御昂非的儿子 、夜枭。

囚夜 韧心

01

曾经有一个小小男孩,脊骨挺得笔直,小嘴紧抿,瞳目里坚毅无比,不哭不闹的跟着自己跋山涉水,穿梭在常人不至的荒僻野径,四周虫声鸣鸣、野兽低呜,时可见人畜残骸、青火飘绕,男孩虽畏惧颤抖,却仍是一路一步的踩踏过来。

十六岁的枭箭步一瞪,人瞬间飞至大树上,背抵粗实枝干,双臂环胸,眼一闭,休憩是也。树下有一个孤伶伶的男孩,小脸沾满沙尘,衣裤也脏兮兮的蒙上层灰泥,他望着眼前这株五六个成人牵手方能围绕的大树,知晓自己是绝计攀不上去的,倒也未显露沮丧之色,拨聚一丛落叶权充野床,小身子就蜷曲在裸露的树根间,他白日实在累极,没多久就呼呼睡起来。

夜林沁寒,噬人皮骨,单薄的两件衣物怎能抵御,一般野外扎营,必备火堆,一则去寒、二则驱兽,但枭哥哥没这么做,甚至第一晚他自作主张削木生火时,被狠狠的泼了一脑子沙,微小的焰苗还未茁壮就已夭折,一双墨瞳冷冷直视自己,不到数秒即转头而去,但他已经了解其中的含意,虽不解为什么,但从此便不再妄想有火堆取暖,纵使抖得嘴唇青白,忍一忍就过去了。

树上的少年看似熟睡,但实则心清眼明,意识如涟漪般扩散四方,以便随便因应突发状况,他微睁双目,见树下的男孩睡梦中仍不住冷颤,木然的视线不自觉的有了一丝波动,陛下的座下爱将、帝国沙相之子,原以为是不知疾苦的富家子弟,未料他竟韧忍如斯,虽有刻意放缓了脚步,但山路崎岖、行路险恶,不是光靠一口气撑着就行的,更何况男孩不曾哭闹,连抱怨也没有过,一天一颗干扁窝头,揣在怀里还舍不得一下吃完。

枭也只瞥了一眼,便又专注于守卫,他只负责带人安全回京,并不包括让他吃好住好、舒舒适适。

鸡鸣之前,天还未亮,枭跃下大树,平日这点声响就足以唤醒男孩,但今晨男孩却一动不动,皱眉,伸手去推,才一碰即发现小身子烫热得吓人,尤其面颊潮红,泛着不正常的冷汗,下唇已经毫无血色。

枭暗叫糟糕,只想着警戒外侮,竟忘了注意树下人儿的身体状况,此时已经顾不得厌恶他人触碰与否,他抱起男孩,飞快的朝最近的镇上奔去。

一颗小头颅热烘烘的枕在臂弯里,短促的呼吸像是催促自己再快一些,冰冷的血液染上不习惯有的温度,枭顿时觉得怀里捧着的重量宛若千钧般沉人,而且烫手,他闯入一间医馆,飞快地将人放在疗塌上,退了三步抓来犹睡眼惺忪的大夫,命他细细诊治。

「爷,孩子是染了风寒,服几帖汤药后便无大碍了。」他一个年逾花甲、见多识广的大夫,面对眼前的黑袍少年,竟然忍不住哆嗦,实在…实在是因为那个表情太不像世间的人类了,简直如同硬梆梆的尸体一般,连一丝身为人类应有的情绪都没有。大夫刷刷地赶紧写了几个方子,只希望这等一看即非善类的人物快快离去。

枭没接过药方,而是从腰间掏出一碇银子放在柜上,冷冷说道:「把他治好。」说罢,人已不见。

天阿,不会一清早、光天化日就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吧!?老大夫眨眨昏花老眼,左看右看,怎么、怎么人就凭空消失了呢?回头,小男孩还在,证实刚刚并非空梦一场,他抖了抖身子,不、不要想太多好了。

过几天,在老大夫的照顾下,男孩的风寒已经缓缓康复了,男孩聪明伶俐,嘴巴甜、心眼也甜,逗得一把年纪的老大夫十足欢乐,老人家膝下无子无孙,一人独居,多了这么个小家伙,生活变得多丰富热闹,他私心地巴望黑衣少年永远消失的好

「小律儿,你留下来当孟爷爷的乖孙可好,爷爷可以把所有的医术都传授给你。」老大夫坐在屋檐下,看男孩顶着大太阳,挥汗如雨的拿着小柴刀,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之恩,涌泉以报,老头子腰不好,他便自告奋勇的说要代替自己劈柴。

男孩灿烂纯真地笑着,却坚定地摇摇头。「等枭哥哥回来,律儿就要走了,不过我以后有机会会常来看孟爷爷的。」他蹲下将劈好的干柴扎成最后一捆,抱在手上站起,天气很热,日头毒辣地晒着男孩有些昏眩,突然一阵阴凉,一袭墨黑的身形遮去艳阳光,突突的出现在两人面前。老大夫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黑影卷起男孩,院内只留下空荡荡的几捆柴火而已了。

「留不住…留不住…这么机灵的孩子,老朽怎么有福份留的住…」擦擦眼角的老泪,只盼望男孩记得童言童语的承诺,记得有他这么一个老头子,那他就很知足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少年跟男孩,还真是不合适的组合啊,一个像太阳般耀眼,一个却像闇夜般死寂,怎么会在一起呢?

02

男孩小跑步地紧跟着少年,少年的步伐又轻又快,甫方病愈的男孩追得有些吃力,一大一小在熙来人往的街道中略微醒目,尤其少年的气质如此独特,叫人不注意也难,偏偏此种注意对应如影子般淡静如水的枭来说是要不得的禁忌。

「枭哥哥…你生气了吗?」男孩小心翼翼的拉住少年的袍角,鼓起勇气问。少年漠然无语,剑鞘轻轻一摆,不着痕迹的隔开小手,仍是持续前行。拒绝的意味如此明显,小人儿心一急,飞身扑抱上少年的大腿,哭丧着脸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嘛,律儿不该生病的,耽误了行程,是律儿不好,枭哥哥不要讨厌律儿──」他说着说着,竟然哇哇大哭了起来,这下街人小贩全都往这瞅眼了。

几个好事的乡野妇人瞧可爱的小男孩哭成这样伤心欲绝的样子,母爱一下子全激发了出来,忍不住开口:「唉呀,弟弟生了病多花个几两银子也不是他愿意的,做人哥哥的要心胸宽大,兄弟俩谁跟谁阿,计较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哄哄你弟弟。」语毕,旁边就出了好几声是阿是阿的附和之语。

若非拜训练有素之赐,枭此刻肯定脸色难看到极点,身为月部众之第一人,莫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已属不该,如今居然还被人三姑六婆指指点点,他忍着一口气,一把抓住男孩,逃难似的奔进最近的一间茶楼,挑了个最偏僻的位置,也不客气的将男孩甩进去。

「不准哭。」枭沉声说道,声音里已经隐隐有不耐烦之感。男孩知少年不悦,吸吸鼻子,听话的收起眼泪,只是一双大眼仍是水雾蒙蒙,像是随时都可以再滴出液体。

向店小二叫了一壶清水和二碟小菜,枭回头见男孩这个模样,实在困惑,前些日山路走得要死也没见他流过一滴泪,今日却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大街上哭成这样,况且这事说到底是自己失职,没注意才让他生病,未料男孩却把过错归在自个儿头上,这该怎么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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