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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香(62)+番外

我实在是厌恶这里,有远帆陪著,多少也安心点。他於是在我旁边坐了,过了一会儿,说他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让我不要乱跑。

我哑然失笑。怎麽搞的,他倒成了我的监护人了。

鞭炮一会儿响一下,一响,就有人扶我起来,到一个垫子上跪下磕头。也不过一顿饭的工夫,都磕了三四次了。我揉揉膝盖,苦笑。这年头,居然也有这种麻烦事。

又是一串鞭炮,我又跪下磕头,然後听著人喊:“老孺人贤孙费劲的挚友詹远帆献花圈及……”

我靠,刚才,我居然给詹远帆磕了头!

又有人喊:“……回礼!”

靠,詹远帆回礼,是不是也给我磕头?好嘛,咱俩在这里对磕了!

我爬起来,在後面的位子上坐下。我估计,我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家夥,实在是用不著破财的呀!

旁边有人坐下了,远帆气喘吁吁地说:“我去买了床蚕丝被,梦洁的,挺贵。喂,丧事办完後,这些东西是不是大家分了?按照习俗,打著你的名号送的礼,应该是归你吧?我还送了两百块钱,在你大伯那儿记下了。别忘记哈,那钱也应该归你的。”

我哭笑不得,转过头对著他轻声说:“用不著这样的,我跟奶奶,不算很亲。”

远帆也咬我耳朵:“我知道。不过是给你个面子。再说,你那边那被子也小了点。我买的这床,超大,两个人盖满够了。”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家夥,还真是会打算盘。我贴著他的耳朵,更轻地说:“喂,刚才我给你磕了头,你回礼了没?”

“嗯,我也回磕了,所以,你别过不得想。”

我抓住了他的手:“才不是过不得想……远帆,刚才我们在我奶奶的灵前拜了天地呢……那麽多人见证,可不许耍赖。”

远帆不做声,只是握紧我的手,头靠在我肩上,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也忍不住笑了,忙埋下头,用另一只手挡住我的脸。

第48章

丧事总算办完了,我回到家,足足睡了一整天,可怜的远帆,还得赶回去做事。

很难受,我估计,这几天我是著了凉了。长沙的冬天有多冷,说出来人家都不信,再冷,能冷得过北方吗?长沙还是四大火炉之一呢。答案是,是,比北方冷多了,因为北方就算到零下多少度,那是干冷,而且有暖气。这儿,是湿冷,冷到骨头里面去,还没有暖气。尤其是还要在屋外头搭的棚子里守灵。

碰巧,天还下起了小雨,冷得我直哆嗦。我虽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毕竟这几年干活,都是在屋里,空调房中,还真没有怎麽受过冻。那三天,我可算是快被冻死了。

光冷还能熬,最讨厌的是,为了取暖,棚子中还烧著煤火,那煤气味儿,别提多难闻了,呛人得很。第一天才过去一半,我就顶不住了。远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军大衣,让我披著,又弄来一皮靴给我穿上,来吊唁的人,会送花圈,祭幛或者别的什麽。亲戚或是至交好友,客气一点的,都会买挂鞭炮放,那声响,那味儿,都让我觉得不舒服,但是还没处躲去。我不想到房子里凑热闹,那帮子费家人,不想跟他们聚在一起,就算是晚上,我也不过裹一床被子,在长椅子上靠上一靠。

还有唱曲的。开著很大的音响,唱著流行歌曲或是花鼓戏,吆喝喧天,吵得要死。有街坊邻居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甚至棚子里都架起麻将桌,你来我往地打圈圈麻将(赢了的下场),那个热闹劲,就别提了。

我多少算是个安静的人,这通子闹,对我而言,雪上加霜。

还好远帆一直都在陪著我。

我也跟他说,用不著这样,我一人在这里,就是无聊点,不会出什麽事。远帆不肯走,怕有个闪失。火炉子在这里,万一起火怎麽办?被鞭炮炸著怎麽办?有人偷我东西怎麽办?我笑著把手机拿出来,问他,这手机,会有人看中吗?他嬉皮笑脸地说,人家为几块钱打架杀人的都有呢。

那公司的事情不用管吗?我有些疑惑。真的走得开吗?远帆特深沈地说,要赚钱,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如果我出了什麽西西,那就找不回了。

我笑他肉麻,他也笑,把被子摊开罩住我们两个。他头靠著我的肩,被子下面紧紧握著我的手。就这样,我觉得特别安心,特别舒坦。

但也挡不住头疼脑热。我有些发烧了。不过我瞒著远帆。他休息的时间不比我多,再要照顾我的话,弄得他也生病,就更麻烦了。在家里照顾他我可以,在外头,就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到第三天,我又赶他走。那家夥腻著,不肯。我有些不耐烦,就让他到屋里睡一会儿,我一个人在外头就可以了。磕头,我已经轻车熟路。他还是不肯,被我逼著,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我那个老爹,一直在旁边转悠,可能想跟我说什麽。

“怕我吃亏麽?”我捏著远帆的手,轻轻地问。

“那倒不是。我是怕他说了什麽不中听的话,你一飞腿踢过去。虽然那家夥不地道,到底生了你,这又是你奶奶的丧事,闹起来,没意思,让你心里不舒服。不如干脆不跟他打交道。他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只要不烦到你就行了。”

我呵呵地笑,靠著他,身子虽然难受,心中却甜蜜蜜的。这家夥,一心一意只为著我想呢。

这麽著,总算熬完了。我让远帆到我那儿睡一会儿,他又急火火地要走。年底,事儿就是多,也是赚钱的黄金时期,我也就不留他了。

谁知睡了一天,我竟然发起高烧来,浑身痛,口渴得要命,走路都打晃。好多年没有生过病了,这一病,还真有点非同小可。我想了想,老娘知道了会心疼死,远帆知道了,恐怕又得赶过来照顾我。不过是发烧,也死不了人,总不能太麻烦他。我倒不是见外,也算是,心疼老娘,也心疼他吧。这个,也只能是我对他好的一种方式。

心中未免又有些抑郁了。我,算不算就是个废人呢。

胡思乱想是没有好处的。在房里这麽熬著,也不是个事。烧傻了,我就更废了。那麽,找个同志来帮忙吧。我挣扎著起了床,坐电梯到了楼下的店子,找阿标。

店里的人都有些慌,纷纷说要打电话找我娘,被我拦住了。千万别。我跟他们说。不过是著凉而已,把我老娘吓著了,去了大的。还是阿标带我去医院吧。

他们都有些诧异。我跟大家关系都不错,怎麽独独挑了阿标呢,那可是个同啊。有人打趣,说阿劲你就不怕阿标占你的便宜?我笑著说,就怕他不占呢。说著话,我就开始往下倒。没办法,腿软的都站不住。

阿标很兴奋,打电话把他男人叫来了,一起送我去医院。两个男人驾著,我总算还没有成为一滩烂泥。

也不过就是感冒发烧打点滴。阿标的男人,叫陈哥的,把一切弄妥之後就先走了,说是去搞点吃的东西,让阿标陪我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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