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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之殇(3)

听到我的话,他无赖的挥挥手,“谁想那个?拜托,我还想吃饭呢,你不想我没食欲吧。反正不是还有亲爱的叶子你么?全校排行前十的叶子不是吃素的是吧?”

看他那刻意讨好的表情,我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一到考试就猫到我的房间逼着传授什么速成大法。“歪门邪道,知道怕了就赶紧吃,吃完复习下午的功课。你妈妈可是把你交给我了。”

“靠!我妈一碗炖鸡就把你收买了?叶洛,你也太好收买了吧,你丫的要是撂民国肯定第一个投降在糖衣炮弹里,什么都不用,就一碗小鸡炖蘑菇……诶诶,你别走啊,等等我!老板结账!”

第四节课时自习,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唰唰的声音。我正纠结一个物理综合题,旁桌的同学用笔尖敲了敲桌子上的习题卷,压着声音说:“叶子,你跟预备班的林斌是室友?我听说他是混的,是不是真的?你怎么跟这种人住一起?……”

“我跟谁住一起需要和你报道吗?道士管和尚,你管的真宽。”听到他的话,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想到原来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我又沉默了,不理他。

“诶诶,冷面书生叶洛同学,你不用这样认真吧,我又不是说你。”他还是在那纠缠不清,“说真的,真想象不到你会和那种人住一起。我上次还看到他叼着烟从一个网吧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几乎想吼出声,可是我到底还是有理智的,只是咳了一声示意他安静,大家都还在安静学习。他环顾一周,发现瞪着的人还真不少,于是缩回了自己的位置,托着头,对着试卷上的黑字发呆。

我重新低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但其实心已经静不下来。刚刚他那样说林斌,我也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大概没有那个有血性的男生会忍受一个人这样说自己的朋友吧。如果把一个人定义为朋友,那也就意味着承认和接受,朋友被侮辱了,等于是间接地侮辱了自己。因为,那是自己选择的朋友。

自修课匆匆结束,我拿起包就准备走,他却是一把拉住,“叶子,不要这么匆匆忙忙嘛。你学习是不是太拼命了……诶!”

“我要去吃晚饭!”

“我们一起。”

刚走出校门,林斌等在那里,双手插着口袋。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身边的人,脸色微微的有些变化。“叶子,我有点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就这样了,我走了。”

“就这样的话发个短信不就好了?叶子,你室友山顶洞人?”

“……”发生了什么事吗?林斌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才等在这里的吧,中午的时候也没提起过晚上有事啊。我想追上去,可是又怕自己打扰到林斌的私事,即使是朋友,也要有私人的空间。

那天的晚饭我几乎一点没吃,也许是因为心情……

“厄……”晚自修的时候,不吃晚饭的报应就来了,原本就因为高考压力而时常胃疼,只要一顿不吃就会胃疼,我揪着衣服强忍着,也许脸色也不大好看,因为附近的同学都是很担心的样子。

“要不你先跟老师请假吧,看你脸都发白了。”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晚上的作业还有一大堆,里面几张明天就要校对,必须尽快的完成。

于是我一直忍了三节课,原来应该会留下再复习一节课的,只是后来不知是谁叫来了老师,连老师都让我立刻回去了,也保证明天的作业未完成也不用记名,所以我还是拿了签了字的请假条。

回到住的地方,吃了药,胃好了很多,那些作业我都拿回来了,为避免跟不上老师的进度,我决定还是晚上给它做完。不料这时外面却传来脚步声。奇怪……是谁?

“那个,你是林斌的室友吧?你看他都醉成一滩泥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妈的这小子真是太重了,你们这还是五楼……我走啦,明天跟他说别忘了有一半的钱是我垫付的。”

他说的有点事就是指和他的朋友去喝的酩酊大醉回来?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果然,室友还是比不上班里认识的朋友吗?看着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这个家伙,我真有种直接泼水上去的冲动,只是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怕着凉,想了半天,我也没力气把他拖到床上,干脆从他房间里拿出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又拿了枕头,天知道他落枕了会不会怪我。

“从小到大我还没这样伺候过人呐,你最好给我快点醒。”在林斌四次三方让被子滑下之后,我不得不暂时呆在客厅写习题,直到这家伙醒过来或我终于受不了困了。

“叶子……混蛋……”

“……”你才是混蛋,连睡觉都不放过我,天生欠你的是不是?我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不过我不是暴力分子,没兴趣乘人之危,继续看英语……

第 4 章

忙碌的高复生活每天都是在考卷和反复的记忆中过去的,在学校的日子每天都是一天的重复,只有回到寝室的时候,我才会突然有那样的感慨,原来又一天过去了。和我枯燥的日子不同,林斌每天都过的鸡飞狗跳热闹非凡,有时是因为他那一头黄毛,有时是因为他耳朵上叮叮当当的耳坠,或者是迟到早退,以及在网吧被抓到,吸烟被看到,还有作业不交,考试不及格等等原因,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天天都去触犯校规,用的招还不带重复的。

尽管很多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我这个惹祸精的室友,但事实上,我由衷的感谢林斌的存在。他经常拿自己开玩笑,还很会讲笑话,看起来粗心大意的,其实细心体贴,最重要的是,他懂我。以前不懂伯牙为什么要摔琴谢知音,现在才明白,一个知音,就可以将人从心灵的深渊里拯救出来。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很可能,一辈子就只得那一个人。失去的时候,不见得痛不欲生,但大概会成为一辈子都无法痊愈的心伤,细软绵长,隐隐的痛着。

我把这个告诉林斌,他是一派的流氓作风,表情夸张的抱住我,“叶子,我把你当兄弟,最好的兄弟!”

“别抱的那么紧,你兄弟我身子弱,是个文弱书生,禁不起你林大少一个熊抱。”

“稀罕了……知道你叶大少比女人还扭捏。唔,看起来瘦瘦的抱起来倒挺有肉……叶子,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先上车后买票娶回家当压寨夫人了。”

得得,瞧这个流氓,说话都一股子土匪味,“我要是女人,林少你现在已经构成性骚扰罪,下辈子就等着和铁牢相亲相爱去吧。”我打着哈哈,一边推开他。

“那我当女人,我嫁给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认真,可是却满脸的戏谑,我一时有点心慌了,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假装放得开的玩笑般的回答:好啊。但我说不出来。心里莫名的有一丝奇怪的情绪,像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戳破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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