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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7)+番外

「该死!」不意胖翔却先沉不住气,他发出一声怒吼,掏出怀里的克拉克九0就是一枪。

碰!一击不中,子弹没入梅惟身后的土墙里,差距甚远。手抖得厉害……胖翔焦躁的咒了声,又往前移近一些,边举起枪试图瞄准。

「等一下!不要再靠近了!」阿旭突然大叫,胖翔一愕,收回欲再迈出的第二步。

「干嘛?」他不爽的转头瞪他,却见到阿旭瞬间变得惊恐的表情,背后同时响起铁链剧烈扯动的声响。他急忙掉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一步的距离就已足够。

一记回旋背足踢破空扫来,踢飞胖翔手中的枪,连带断了他的腕骨。

他还不及感到疼痛,梅惟右足点地,旋即以左脚为轴又反转踢了回来,那简直是完全超乎他理解范围的速度,他什么都看不见,坚硬的脚后跟就这样扎实踹上他挺出的鼻梁,同样,应声而断。

砰然巨响,胖翔整个人凌空飞起,朝后重重摔落于地。脸上鲜血溢流,在地面汇成一小道汪洋。

……再也没有比这更恐怖的景致了。

「呼……哈……可恶……」

那双异色的眼缓缓转到自己身上。虽然没有做任何运动,但阿旭却无法自制的剧烈喘息不止,心脏如擂鼓般急速搏动,他挣扎着掏出腰间的枪,也不知要打开保险,胡乱举起就对住了梅惟。

「来啊……我可不怕你!」再凶的狗,一旦被铁链系住,也不过就是条狗而已,他只要别靠近他就行了!「看我……打死你这只怪物!打死你、打死你!」

他拼命拙着扳机,却打不出一颗子弹来。他慌了,扳得更用力,喘息也越来越急促,额上不断冒汗。

为什么打不出来?为什么打不出来!

梅惟看着已逐渐陷入疯狂的阿旭,仍是面无表情的。然后他垂下眼,瞥向铐在左腕上的铁环。想了想,他抬起手,用右掌握住了那圈铁环,发出清脆的金属迤地声。

非常细微的声响,却轻易刺痛了阿旭变得极度敏感的神经。他如惊弓之鸟的抬起眼,看见梅惟的左掌以一种奇怪的动作扭曲着,慢慢从环里退出。

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手指、脚趾尖皆泛起一股绝望般的针刺麻木感。直到梅惟在退出一半手掌时遇到瓶颈,再也动弹不得。

啊,太好了……他神经才微微一松,没想到梅惟竟猛然一抽,犹卡在环间的左掌硬是脱离了坚硬的桎梏,不惜削掉一大块皮下来。

他真的傻眼了,瞠视那看来弱不禁风的身影将铁链一扔,垂着不断滴落鲜血的左手,一步步朝他走来。而他已然四肢僵直不听使唤,连握住枪的力气都没有了,遑论将它举起瞄准。

「呼、呼、呼……」

他紧抓住胸口,拼命的大口喘气着,像离开水面的鱼。他努力想要呼吸,却好像怎么也吸不到。

晕眩感吞噬着他的脑。随着那个人缓步逼近,意识则逐渐离他远去。

怎么?你后悔了吗?

这个问题……也许,他得再好好想想。

梅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便绕过倒地痉挛喘息不止的少年,朝外走去。穿越时,他瞧见蜷卧地上的少年神情痛苦、意识不清,仿佛随时就会死去。

他极轻的叹口气,眸中的血色冲淡了些。

过了半晌,他又定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废弃纸袋。刚才还歇斯底里大吼大叫的少年,现在已陷入昏迷,梅惟蹲下,将纸袋覆在他口鼻上。

逐渐的,少年急促的呼吸和缓下来。他站起,没再多看他一眼的转身离开。

目的地……

只有,一个。

男人走上山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很少有什么物事能够让他发愣。但迎面走来的少年,却宛如一块特异的磁石,吸附住他所有目光,深深着迷。

赤红色的蜘蛛网。好美……

生平仅见,最美的眼睛。

少年显然是魂不守舍,连瞧都没瞧他一眼。这真让他有点伤心。

男人对少年身上斑驳的血迹和受伤左手皆视如不见。他扬起一抹笑,双颊梨窝一闪即逝,神态自若的和少年擦身而过,进入废弃屋里。

像川剧里的变脸戏码,男人唇畔的笑瞬间没去,眼里进射出冷酷阴狠的寒光。

「老大……」

熊男已经醒了,也是唯一清醒的。

他吃力的蠕动着四肢,才勉强以手臂支撑起上身,立即又颓然倒下。剧痛让他扭拧了脸。

他不敢多看男人面上的神情。

剪着一头清爽短发,身着白衣黑裤、鼻架黑框眼镜的老大,模样斯文,气质儒雅,像名校的大学生。如果不去看他那异于常人的身长,和隐隐浮现在白衬衫下满布伤疤的精壮身躯的话。

他对老大的事一无所知,包括本名、年纪,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位居跨国黑道组织要角,底下供他差遣的小弟无数,他和阿旭只不过是其中喊不出名堂的小角色。「组织」虽不排斥学生入会,但他们却连那资格都还没有。

他阿熊只要有钱吃喝玩乐便够,但他知道阿旭一直处心积虑想进入帮派向上爬。……也许过了今天,他已经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怎么回事?你有办法说明给我听听看吗?」

男人在熊男面前蹲下,动听的声音和外表一样温和,也一样冰冷。

「是……」熊男忍住胸腹剧痛,一五一十详述这两天的始末。讲到「那个人」陡然发狂的可怖情景时,他浑身颤栗,几乎无法成言。

「我……咳……跟他同校一年半了……从来不知道……他居然……」

「我刚才遇到他了。」男人道。

「什么!?」熊男惊骇的抬起脸。「那老大……他他……他有没有对你……」

「我看起来像是有被怎样的样子吗?」男人冷笑。「那家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型的。就算他真对我出手,你认为我会输他?」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连翔哥都被整得这么惨,那小子简直不是人……老大你一定要帮我们出这口气,狠狠教训他一顿……」

「知道吗?空手道有一句话,叫『一击必杀』。」男人拾起掉落一旁染红的铅笔,在指间把玩。「他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如果他来真的,你这只眼睛早就废了--就像这样。」

「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声陡然拔起,久久不绝,连山林间的飞禽都被惊动,纷纷飞离枝头。熊男捣住眼,痛苦不堪的满地打滚着,鲜血自他指间溢出。

男人神色漠然的看着这幕。「没用的东西……该死。」

突然他眉间一动,若有所思望向窗外。

「……找不到下山的路吗?别急,我带你下去。这是座魔山,不是识途老马,可不容易走出去的。」

他直勾勾的视线缠绕在去而复返的少年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浓浓兴味。

「你是要去做个了结吧?那样的家,不要也罢。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无处可去,欢迎你再回来找我。」男人说着,摘下黑框眼镜,露出一双玻璃珠般无机的眼瞳。

「我姓韩,韩斯梵。」他扯动嘴角,「请多指教……梅惟。」

第三章

父亲虽常不在家,但自小,他对三兄妹就始终都是一视同仁的。

也许偏弟妹多些……但他想,那也是因为弟妹比较会主动撒娇的缘故。

他好喜欢爸爸,也想多亲近他,和他撒娇,但爸待在家的时间,总不够平均分给三个小孩。当弟妹围了上去,他反而踌躇了,只好安静的站在旁边看。久而久之,他也忘了该如何撒娇了,何况,也过了那个年纪。反正就是这样了。

「一视同仁」。只要这样就够了。、

就算不同母,他和帛宁、芷砚也都一样,都是父亲的孩子啊。他一直都是如此深信着的。因为是兄弟,所以,凡事多让让弟妹,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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