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归其(13)

晕过去之后又痛醒,反反复复的折磨。最后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只是一摊烂肉,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有人进来抱他,彼时眼睛视物不清,但凭借再熟悉不过的触感和味道,知道那个人就是席若。虽然极度不愿,可还是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躺在一个很小的屋子,是天子寝宫的耳房。厚重的黄色帘幔卷起,席若端坐在御桌前处理政事。听到动静,侧过头来,温柔一笑,恍惚间还是旧日时光。

席若说:“归其,朕费了你的武功。从今往后,你九族皆贬为下奴,而你谢归其,没入宫中为奴,朕会为你选个好日子净身。没有朕的允许,不可出寝宫一步。”

一向反应敏捷的谢归其,却怔愣了许久,才一点点消化了席若的话。

从那以后,不复旧时光。

为了不惊动外面的侍卫,张德守着门口,好言劝道:“公子莫怕,这真的是补粥。容老奴僭越了。”说罢,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又吩咐宫人取了干净的来,才恭敬的奉上。

谢归其这才跳下来,二话不说,捧起呼呼喝了半碗。

“公子,圣上说需得再多喝两口。”循序渐进,胃口总会慢慢恢复正常的。

就知道不会有便宜的粥,却不知图的是什么?谢归其恨恨的想,面上却隐忍着不露,只淡淡道:“我饱了。”

张德哄小孩子般说道:“再喝两口,就两口。”

“就两口?”谢归其见张德点头应了,便又捧起碗,却不再是张嘴吞咽,而是伸出小粉舌调皮的舔了两口,眼瞅着张德,忍不住笑。

席若怕张德搞不定谢归其,亲自过来监督,刚打起帷帐,便看见了这一幕,曾经的那个调皮狡诈的谢归其猛地闯入脑中,一时间无限感慨。

谢归其听到脚步声,来不及收回鬼笑,侧头,便见席若怔怔的望着自己。

笑靥如花。当时只是为了消磨谢归其的棱角,却不曾想,消瘦下来的谢归其居然美得更胜好女,不,是惊为天人。

感慨之后,被美色迷惑,不争气的下腹一阵火热。还好袍子宽大,不然让谢归其看到了,不知该羞得到处找地缝,还是恨的牙根痒痒,亦或是自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短处,持宠而骄。

“圣上。”谢归其乖巧的叫了一声。

席若别过头轻笑。时不时的把“太子”的称号叫出来,还以为他沉溺在旧时光不肯面对如今呢,却原来心里比谁都明亮,不过利用以前的称呼,用来撒娇,唤回旧日的疼爱罢了。这只狡猾的小狼狗。

“朕晚上要去皇后宫里,下午你抄十篇《女训》出来,朕要皇后分发给各宫。”

“《女训》,我?”谢归其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啊眨,怀疑的问着:“为什么让我抄啊?”

席若手握住放到嘴边,假意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言道:“你的字差些,正好抄蔡邕的《女训》,改改你的狗爬字。”重点是希望抄着抄着,你的心能够像女子一样柔软下来,好为朕攻陷你的大计添一份助力。

“为何让我抄,皇宫的书库里有专门抄书的奴才吧。”谢归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放肆,你也是奴才吧,皇宫里要样你这么专门顶嘴的奴才么?”一句话就顶回了谢归其所有的不满和疑惑。

“蔡邕?”谢归其皱了皱眉,黑瞳往上一挑,似想到了什么。

席若的眼多尖,何况又总盯着他,当然捕捉他的细微动作。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要伸爪子了么,看来,该要暗八早点出现了。

“张德,你随朕走吧,不必管他。”

张德有些吃惊,半年来还是第一次圣上开口叫他离开谢归其身边呢,以往自己总是想着去伺候圣上,都被赶了回来,再说,依着谢归其的性子,也不是能安安静静抄写的主儿,圣上不在附近,他若也不时时盯着,说不清会闹出什么事呢?

不仅是张德,就连谢归其也惊讶的微张了嘴。

席若也不解释,抬脚就往外走。张德赶紧跟上,一只叫都踏到外面去了,又急忙回头,冲着谢归其使眼色,暗示他可千万不要乱搞什么小动作。

谢归其懒懒的伸伸手脚,也不看他,拿起床榻上小木桌冷掉的茶喝了口,去去嘴里残余的粥味。

不多时,有一个相貌普通,身材高大的太监过来,要引谢归其前去御书房的清心阁抄书。谢归其虽然没了武功,但毕竟是练过的,一眼就看出那个自称“安八”的太监会功夫,而且武功不低,若换做以前,恐怕自己也得吃点力才能撂平他吧。

会功夫的太监并不稀奇,每个妃子皇子公主身边都会有上几个,宫里还设有专门培养学武太监的地方。只是存在一个如此高手,不得不叫人注目。

安八把书朝书案上一丢,径自找了张藤椅歇了。

被人这么一对待,倒更引起谢归其的兴趣了。

席若安排过来的人,居然对他爱理不理,既不低三下四的侍候他,也不仗着品阶高看不起他,就是一副你爱怎地怎地,只是不许出了我眼皮子底下。

看品阶也不过是个七品太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是一个小总领吧。

难道……

谢归其用笔挠挠头,安八会不会是席若派来交自己规矩的领事太监。宫里有不少没有经过内侍府教导出来的太监,都是安排到某个领事太监手底下学习。看安八的样子八九不离十了,席若怕张德制不住自己,所以派个冷冰冰的高手管着他。

不过,怎么会让你得逞呢。哈哈,谢归其用书本挡住自己一脸的奸笑。

抄了一炷香的书,谢归其喊渴。安八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还是命人奉了茶来,自己却是一步也不肯离开这间屋子。

谢归其喝了两口,又专心抄书。

安八闭目假寐,神情放松,手却戒备的放在腹部。

“茶。”第三次要茶喝。谢归其不喝冷掉的,每盏茶喝两口放一会,有得换新的,纵是皇帝也没他要的这么勤。无奈,安八早已得了嘱咐,不能让谢归其受凉,只得按下性子,一一照做。

这次喝下茶后,谢归其突然摔了茶盏,按着腹部蹲下,头埋入膝间,只痛苦呻吟个不停。安八快速走到他身边,问他也不答,试图扳开他的身子作检查,却碰一下,谢归其便拉了长音惨嚎。

安八只得从那杯茶上下手,拿起来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异象,浅饮了一口,稍觉苦涩。这滋味该是……泻药?

身后传来清朗的笑声,安八回头,迷茫渐渐变为愤怒。谢归其被瞪的越来越兴奋,怕笑声过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用衣袖掩口。

看到谢归其湿了一大片的衣袖,安八眼里都要喷出火来。这家伙根本没喝,就是装样子骗自己去动那杯茶。

肚子好痛。憋不住了……

安八想要装作无事回藤椅上继续休息,可是僵硬的四肢和青中带白的脸色出卖了他。谢归其敛了笑,拿起笔,一边抄书,一边时不时的瞅上几眼。

上一篇:折翼 下一篇:王府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