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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祈与夜愿(118)+番外

他膝盖分开跪了下去,试图把蜷在地上的夜愿搂在怀里——但这次夜愿没有听话,挣扎得很厉害,温热的泪水滴滴答答。

“有一点你说对了,”昼司说,“天平上的砝码,的确没有你。”

夜愿一下停止了挣扎,他看起来委屈万分,肩膀垮着,手指搅在一起。

昼司又说:“但是其他部分全都错得离谱。”

“不只是你,我也实在不算聪明,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久才意识到,”昼司低头看着他,说,“你对于我来说不是砝码,是天平的一部分。”

“你不处于天平的任何一头,因为你就是杠杆本身,从第一次发现你想要离开的时候起,我就试着想象了一下那将是什么场景。”

夜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朦胧的水雾之中,主人的眼睛里似乎也弥漫着悲伤。

他为什么悲伤,是被我传染了吗?

“没有你的场景里,我所有的衡量忽然都失去意义、不复存在,这实在太荒诞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整个世界的系统就崩塌了呢?”昼司浅浅地苦笑了一下,“你爱我,也必定以为自己爱我比我爱你更多,但你也爱你父亲,爱照顾过你的林姨,爱你的好朋友安息,我纵然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但你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的人,唯一的挚友,唯一的兄弟,我不觉得我的爱比你要轻。”

“就算你不让我回应你的告白也没办法,因为我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狡猾的人。”

“我没有同意和安娜订婚,我把她嘲讽了一顿就跑了。”

昼司跪起来,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彬彬有礼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你明白吗夜愿,如果你抛弃我,我将一无所有,这样你还要走吗?”

那根拴在他脖子上的绳索终于扣上了最后一个死结,夜愿知道,他无处可逃了。他将会为了这个人而死去,而重生。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米奥的声音传进来:“第一批血清做出来了,少爷你得来看看。”

第61章 冯伊安的实验日记

【十月十三日 实验准备中】

好些日子没能安静坐下来记录东西了,一直在废土上吹风吃土,也不知道番城集市怎么样了。

不过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回到这个实验室。

月桂号上的一切都熟悉又陌生,人回家时总是比外出要显得更加不适应——离开家的时候,你似乎做好了面对世界的准备,不论世界展现给你什么都似乎在意料之中。当然这也不排除人年轻的时候耐受能力更加强悍,觉得自己刀枪不入、无所畏惧。

可回家就不一样了。

回家的时候你满身伤痕,疲惫不堪,天真地以为家乡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以为家人和故友都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等着你。没成想时间流逝,大家都随着时间一起长大、一起走远了。

你这时候才发现留在过去的不是家乡,而是你。

你同时也发现,家乡其实并不如你记忆里的那般繁华温暖,反而有些冷清破败,你又意识到,原来“家”这个概念在你脑内被加工了一万次,成了一个符号,和现实早已没什么联系。

总之,别的不谈,我回家了,维尼还是对我爱答不理,父亲整日不见踪影,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故意在避开我。本着不受欢迎角色的本分,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呆在客房与实验室之间就好。

只是实验现在还没办法开始,昼司去地心大厦拿钚了,希望顺利。

昼司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准备开始实验。

核反应心很多年没有用过,预热起来非常的慢,等到十二点过的时候,维尼突然冲进来把灯全部关掉,把我赶回房间了。

房间隔壁是米奥和安息,所幸隔音很好,以前在番城集市的墙角我是不想再听了。

【十月十四日 实验开始第一天】

今天早上醒得很早,睁眼的一刹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窗外的天空蒙蒙亮——有自然光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稀奇了。

何况身底下还是柔软的床铺。

躺着发呆的时候,我忽然找到了月桂号上第一个熟悉的东西,就是被子和枕头的味道。

昨天晚上没有注意到,可它的确是带着淡淡月桂花清香味的。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我心情一瞬间好了不少。

早饭时间的餐厅,只有父亲、维尼和昼司在,三人用餐礼仪都很好,空气安静得只能听见刀叉碰触餐盘的声音,搞得我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昼司和维尼拿刀叉的动作如出一辙,优雅得像什么宴会,但沉闷得如同葬礼。

尤其是我进门之后,这种空气的凝滞到达了顶点。

这种安静的结界没能维持很久,先是夜愿推门进来了——看清眼前的阵仗后他下意识就想要逃跑,但昼司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无声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凳子,夜愿便老老实实地坐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凳子——实在没必要,地毯很厚,不会发出刮擦声的,然后又伸手取了一些面包和橙汁——他只拿了面前能够到的食物。昼司瞄了一眼,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于是伸长胳膊够了一些植物黄油搁到他面前。

夜愿见状配合地用小餐刀挖了一些黄油涂抹到面包上,然后昼司又端过去装着三文鱼片的盘子,夜愿取了一片夹在面包里。昼司再把牛油果、圣女果和生菜依次放到他面前,夜愿全部照单全收。

三明治顿时变得非常丰盛且厚实,快要到一口咬不下的地步,昼司还没有玩过瘾投喂的游戏,父亲咳了一声——桌上大半食物都被昼司搜刮走了。他被戳穿之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再把盘子一个一个地摆回去。

不久之后米奥和安息也进来了,安息维持着每天早上都会持续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的神志不清状,两只眼睛半睁半闭,完全被米奥遛着走。

他坐下后,开始缓缓地朝一边倾斜,直到一个危险的角度,米奥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衣领,又把他拽正。

安息你看,米奥这样说,有蛋白浓汤一样的恶心玩意儿。

安息耳朵一下竖起来,维尼的脸瞬间垮下去——谁会愿意有人称呼自己餐桌上的东西为“恶心玩意儿”。

这是芋头粥,我不得不出声解释,安息很快就把脸埋了进去,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他好像很喜欢这种老年人才吃的软质食物。

米奥伸出手指捏着他后脖颈处薄薄的一层皮,像是防止他掉进碗里,但又好像只是捏着玩儿。

之后就没人再进来过了,我从没见过二号它们进食,安息说他刚认识他们的时候撞见过一次,场面十分血腥,后来二号不让,大家就不再他面前杀人了。

我此前问过二十九,它的意思是他们并不需要喝血,只是闻着香,馋罢了。

那这些日子以来,变异人们都和我们同吃同住,周围满是食物的香味却不能下嘴,一定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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