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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的直觉(10)

作者: vampire_j/反派二姐 阅读记录

孙卫呼哧呼哧的点头。

“几张?”

孙卫耳朵竖起来:“两张。”

单容摊开一只手,说:“拿来。”

孙卫乖乖把票放到他手上,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单容把票放进自己兜里,说:“正好,弟弟最近谈恋爱,票可以送给他。”

孙卫忍不住委屈的哭了。

11

豹子十五岁那年,第一次接触了摇滚乐。

当时豹子还在他家附近的三流中学里混日子,每天上课睡觉下课打架,无所事事。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与他同校的起子,也就是后来Creeper乐队的第一任鼓手给豹子听了Van Halen处女碟的Eruption,从此为豹子打开了这扇音乐的门。

那是豹子第一次想在自己的人生里面做点什么。

组个乐队,他想。

“我说吧豹子,我觉得咱们就整个猛的,吉他,贝斯,鼓,三大件,你看你人这么高,拿贝斯肯定好看,你就学贝斯去。”起子当时是这样说的。

豹子听完觉得有理,当天就去找了一家街边儿的音乐教室。调琴的工作人员耐心的跟豹子解释好“你要学贝斯的话,需要先有一个贝斯”的逻辑之后,豹子便又吐着舌头飞奔回家 – 他绝对记得自家筒子楼的地下自行车库里有个长相类似的东西。

找到那块记忆中的破烂木头,豹子叼着琴一路飞奔,他心情雀跃,简直连单容站在楼道里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都不能打击他的热情。

就这样,豹子傻了吧唧的,扛着一把只有一根尼龙绳做弦的民谣吉他奔回了音乐教室,展开了误打误撞的摇滚之旅。

乐队成立之初的一年半里,乐队的成员几经更迭,团队联系的时间非常不固定,但豹子并没有闲着,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连贝斯和吉他都分不清的傻帽。一方面,豹子难得幸运地在那间音乐教师遇见了一位非常好的吉他老师 – 他首先帮他凑齐了剩下的五根弦,然后非常耐心地从基础的和弦把位教起。他会逼迫豹子联系基本指法,也会在考察合格后把豹子喜欢的歌的和弦变化写下来奖励他。另一方面,豹子莽撞青春里大量空白荒废的时间一下子都有了去处 – 他听了很多很多专辑和现场,从古典摇滚到华丽金属,从实验独立到硬核工业,反复的听,反复的模仿,从最开始的连大调,小调和布鲁丝音阶都搞不清楚,到能够很快时间内模仿出一首陌生歌曲的旋律并跟上大部分的变调了。

豹子时间投给了音乐,一时没空做不良少年,居然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了个中学毕业。

那些日子里的每天下午,豹子都会背着琴,夹着歌本儿和一个老式CD机,抱着一摞偷蒙拐骗来的碟子出门。他在家练琴写谱唱歌都会被嫌吵,只能夹着尾巴去两条街开外一个报废玩具厂的废车库里呆着,那个车库很少有人去,除了单容。

一天,豹子又弓着腰猫进车库,一样瞅见单容坐在车库靠通风窗的台子上,背着阳光在看书。

单容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似乎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没有看。

豹子张了张嘴想喊他,但又还是放弃了,坐在地上摊开一堆东西,插上耳机开始调琴。

他平时练琴写歌都不会带效果器什么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木琴,对于豹子来说,他对吉他与其说是狂热,不如说是依赖。他也会因为喜欢一段riff或是一段solo猛练,但似乎又并不是那么在意技巧和速度。

他在意的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豹子头天去顺了别人一张平克弗洛伊德的迷墙专辑,在家的时候对着歌词本儿已经听了一小半 – 这也算是豹子这一项兴趣爱好的额外收获,他一不小心认识了不少英语。他顺着车库的墙根坐下来靠着,膝盖上放着空白的本子,嘴里咬着笔,地上摊着歌词,一边听着一边瞎想。

专辑放到了第九首【young lust】

I am just a new boy, 我只是一个新来的小男孩

Stranger in this town. 这个镇上的陌生人

Where are all the good times? 所有的美好时光在哪儿?

Who's gonna show this stranger around? 谁要带我这个陌生人走一转?

豹子听到这忍不住看了一样单容。

冬天又快来了,豹子想,单容搬来他家楼下快要四年了。

豹子想起单容刚搬来的时候受了很多欺负,他和他妈妈格格不入的高雅漂亮给他惹了很多麻烦,学校里的男生,街坊的大人,大家从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发展到明目张胆的霸陵。那段时间里单容每天在学校几乎是习惯性的、毫无缘由的被各方围追堵截,而单容的妈妈也被愈发过分的明里暗里调戏轻薄,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豹子很心疼。

专辑又放到了第十四首【Hey you】

Hey you, out there in the cold 嗨你,在那寒冷的外面

Getting lonely, getting old 变得更孤独,变得更老

Can you feel me? 你能够感觉到我吗?

Hey you, standing in the aisles 嗨你,站在走廊里

With itchy feet and fading smiles 怀着漫游的渴望和枯萎的笑容

Can you feel me? 你能够感觉到我吗?

Hey you, dont help them to bury the light 嗨你,别帮他们埋葬光明

Don't give in without a fight. 别在没有斗争之前就放弃

那一阵子,豹子为单容打了不少架。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挨了不少打。在街上单容被围堵的时候,豹子会冲进去帮他,一身伤回家的时候偶尔还会被自己爹揍一顿,豹子的兄弟都觉得他傻逼的不可理喻。但豹子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似乎肩负着什么使命,要保护单容叫他不受伤害。

豹子后来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初次见到的那个单容,是那么纯白干净,可能是因为自己曾在回家上楼的时候撞见在楼梯间呜咽的那个单容,是那么柔软脆弱,也可能是他熟悉的那个在站在世间恶意中而面不改色的单容,是那么坚强刚毅,才叫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献上自己滚烫的血液,只为换取单容一个浅浅的笑容。

Hey you, out there on your own 嗨你,在外面一个人孤零零

Sitting naked by the phone 没有保护的坐在电话旁边

Would you touch me? 你会和我接触吗?

Hey you, with you ear against the wall 嗨你,把耳朵贴在墙上

Waiting for someone to call out 等着某人的呼唤

Would you touch me? 你会和我接触吗?

Hey you, would you help me to carry the stone? 嘿你,你会帮我搬起石头吗?

Open your heart, I'm coming home. 打开心窗,我正在回家

单容从来没有问过豹子为什么要这样帮他,他最开始不理他,厌烦他,后来也逐渐开始习惯他,接受他。他会在豹子惹事的时候不露声色的帮他开脱,也会在豹子满身是血的时候给他去偷药和绷带。也许就是那段日子,在这两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豹子缓慢而坚定地拨开了单容周身裹覆的寒冰霜冻,走到他毫无防备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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