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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94)

好比为了朝堂之事。陆阁老倒也不是希望师兄能百分百站自己这边,只是想要他能借着自己当老师的影响力,去好好说说他的关门弟子廉深,不能再这样为虎作伥。

但纪老爷子却觉得廉深早已经出师,要怎么选择那都是廉深自己的事。

絮果听得很入神,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没想到这个故事里竟然还涉及到了他的好朋友廉大人:“所以,真的是廉大人在帮坏人做事吗?”

纪关山长叹一口气,说真的,他也越来越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小弟子了。

***

此时此刻的杨党正在杨府开小会。

在座都是杨首辅心腹中的心腹,这个核心的小圈子也不是第一次邀请廉深出席了,却还是第一次真正准备接纳他为他们的一员。

能坐这里的,不是尚书就是阁臣,要么就是暂时未能入京的封疆大吏,理论上来说,才晋升为三品大理寺卿没半年的廉深真的不算什么。

当然,那只是理论,受不受重视还是要看核心人物杨首辅的态度。

他如今就正在一边捋着花白的胡须,一边对廉深进行夸赞:“你的主意真不错。”

之前杨尽忠交代手下赵尚书去处理宫女案,赵尚书解决不了又把麻烦转嫁给了廉深,廉深虽然当时谎称夫人病了而躲过一劫,却不能时时刻刻不接茬,最终还是背上了这口大锅。可他又怎么可能从东厂手上把人抢过来呢?

廉深为此只能另辟蹊径,直接给杨尽忠献上一计。

他劝说杨尽忠相信,皇帝到底认不认先帝,看上去只是继嗣还是继统之争,是对北疆兵权的控制,但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如今朝堂势力的重新洗牌,他们要在新帝朝的一开始就让所有人明白,这天下终究还是杨党的天下,而不是所谓的清流派能与杨党有一争之力。

至于兵权,北疆王世子就是个不到七岁的小孩,现在真给了他,他又能顶什么用?说句大不敬的,如今龙椅上的陛下,他真的说了算吗?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筹谋兵权。

总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朝野上下明白,谁才是真正的老大。如果顺便能哄得小皇帝的好感,岂不是更好?有了小皇帝的倾向,那个小小的宫女案算什么啊?说不定还能把这个锅扣给清流,让陛下与那些不知变通的老匹夫彻底划清界限。

杨尽忠让人顺势而为,结果果然成了。

他的老妻本就时常在他的耳边念叨自己的侄女如何如何可怜,像她一样始终没办法怀孕,侄女婿又是如何不离不弃、伉俪情深,让他多加照拂一下这两口子。如今又有了这样好用的计策,他看廉深真是越看越顺眼。

其他大人察言观色,立刻狗腿附和:“是呀,是呀,廉大人虽然年轻,却实在是英武。”

昨天廉深在朝堂上的英姿,深深的印刻在了不少人的心中。只能说胖是真的占优势啊,至少打架的时候别人想推都推不动他,而他却可以一个当俩。毕竟吨位放在这里,一个泰山压顶下去,谁受得了哦?

廉深适时摆出脸上的乌眼青卖惨,还要摆出一副“这都不是事”的谦虚。

至于之前给廉深甩锅的赵尚书,杨首辅冷眼扫过,只觉得他干啥啥不行,上次梁有翼的事就被他搞砸了,这回又是廉深出的主意。他能干什么?大概也就是打打下手吧,好比已经变得不再重要的宫女案:“去想办法扣给清流一派,别动陛下的逆鳞。”

它最终像个回旋镖一样,再次神奇的精准扎到了赵尚书的身上。

赵尚书欲哭无泪。

***

总之,除了一肚子的朝堂八卦,纪老爷子最终也没能给絮果留下什么有用的交友建议,毕竟他和师弟之间,每次都是他有理,师弟生气、道歉再和好。他唯一能告诉絮果的就是:“对朋友要大度,只要他没有触及到你真正的底线,就原谅一下对方偶尔的无理取闹吧。”

等晚上回了家,絮果问阿爹,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答案:“没错,你的纪同窗说的很对,维持友谊的秘诀就是要当那个更大度的人。”

不苦:“嗯???”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连狗剩!咱俩到底谁在包容啊?!

然后,连大人就真的面色平静的又说了一遍,还搭配了一句常见的阴阳怪气:“不然呢?不知道不苦大师您有什么高见?”

不苦、不苦他忍了!

只是在跟着小朋友去了隔壁书房后,不苦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说辞:“可别信你爹那一套。他自己都没什么朋友,还想指导你交朋友呢?”

絮果茫然地看着大师,他爹的朋友不多吗?衙署里的叔叔姨姨们都说他们是阿爹的朋友啊。

不苦大师怜惜的摸了摸小朋友白皙的大脑门,没忍心打破他对现实世界的美好幻想,只能转移话题——惹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办。这个他可太熟了,他一天就能和连狗剩拉扯个两三回。在归纳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套路后,不苦觉得其中最管用的就是投其所好。

“道歉没什么用,不是说不让你道歉,而是说即使你道歉了,他也肯定会否认。”

絮果一脸惊叹,连连点头:“对对对,兰哥儿就是这样,我问他是不是生气了,他就回我他没有啊。”

“啧,不生气那就是生气。”纪·狗头军师·不苦更笃定了,觉得闻兰因这个劲儿和连亭挺像,“你要做的就是先观察,看他缺什么、少什么,不是让你送礼物,现在谁家缺这点东西啊对吧?重点是帮他解决烦恼。”

不苦自得地想,就好比我帮你爹解决了你认爹的事。你都不知道你爹最近对我的容忍度有多高。啊,这么一想,当一段友谊中比较大度的那个确实也有道理。

絮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决定先实践试试看。

所以,兰哥儿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絮果开始了每天对闻兰因的观察,发现他每天都会定时定点的跑步锻炼,但莫名其妙变得爱吃蔬菜拒绝吃肉,以及,哪怕好些天没来上课,也依旧能够跟得上学斋进度的优异表现。好像没什么需要别人帮助的地方。

在絮果越来越苦恼的围观中,他们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私试。

好巧不巧,絮果和闻兰因这次考试的位置分在了一起,没有一左一右的邻座,但也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到彼此。

絮果开心朝好友挥起了手。

闻兰因却更难过了,因为他一点也不想让絮果看见他戴叆叇的样子。哪怕他第二场考试本来就打算弄坏叆叇不戴,但至少也要有个戴上去装样子的过场啊。

最终,闻兰因只能铤而走险,直接把叆叇搞坏。在私试开场前,就对监考夫子进行了求助:“我的叆叇坏了,看不清考卷上的字,怎么办啊?”

夫子直接被问懵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世子爷需要戴叆叇。不过,他好歹是知道叆叇这种东西的,他的老丈人家里就有一副,据说非常昂贵,需要根据每个人的眼疾程度来定制,短则半月、长则半年一年都有可能。所以,这种时候叆叇坏了该怎么办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