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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83)

最后,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还是连大人:“你怎么知道的?”连亭不敢置信不苦能有这个脑子,这么快就推理出他也是才猜到不久的信息。

不苦大师随手拿过一个软垫,就往车边靠去,老神在在地表示:“当然是贫道算了一卦。”

“说人话,不然……”连亭表达威胁的方式总是这么简单粗暴,话不说全,只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给“被害人”,因为别人总觉得他一定会说到做到,且拥有无数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手段。

不苦没装成逼,只能老实说:“因为闻小二告诉我你都问了他什么啊。”

他不是猜到了什么,事实上,他根本啥也没想到,但他相信连亭的能力。连亭不会无缘无故追问一个死人,尤其对方还有可能是絮果的疑似亲爹,连亭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提及的人。换言之,连亭问了,那就肯定是出大事了,或者梁有翼根本不是絮果的亲爹。

连亭失笑:“你说巧不巧?我也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才发现梁有翼有问题的。”相信你不靠谱的能力。

不苦总觉得连狗剩这话不是个什么好话,但暂时又找不到破绽,只能说:“但你绝对猜不到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不关心,不在乎,随便你。”连大人冷酷三连,“哪怕是三清真的给你托梦了,我也无所谓。”

“……”不苦好悬没被憋死,真的好气哦。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连亭问了他真正关心的。

“我来阻止你犯错啊!”不苦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明明心里急的不行,但还是尽可能压低声音,加快语速和好友理性分析,“我跟你说,狗剩,冲动是魔鬼。梁有翼那个大贪官害死了那么多人,他死有余辜。但廉深不同。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真的是絮哥儿的那啥,絮哥儿长大知道后一定会恨你的。”

连亭斜了一眼不苦:“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不苦一噎,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我没有那么想你,我就是觉得谁还没有个不理智的时候呢……”

连亭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勾唇道:“明知道我是这么个形象,你还敢毫无准备地来阻止我?”

不苦一愣,挨个拿出了袖子里的作案工具,他也不是全无准备的好吗?“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步入歧途吧?就像你说的,我们絮哥儿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能再有个杀人犯的养父。”不过,如果实在是阻止不了,那、那就只有一起动手了啊,“到时候如果絮哥儿真的知道了,你就说都是我做的。”

不苦既想当个拉住对方不犯错的诤友,也想当个毫无底线包庇对方的挚友,虽然他此时内心慌的不行,但他是不会后悔的!

连亭长叹一口气,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个傻逼当朋友呢?

不等连亭解释,马车的车帘已经再次被外面的下属撩了开来,他们正可以看到絮果小朋友拎着一盒点心,一脸骄傲又开心的跑了过来。他都能帮阿爹买东西了,他可真棒啊!回去就奖励自己一朵小红花!

不苦一脸惊恐地看向连亭,不是,你特么变态吧?杀人还要带上儿子?

连亭:“……”你才是那个变态吧?一般人看到小孩子在,不就明白他不可能是来杀人的了吗?

不苦:???那你到底来干嘛的啊?

连亭当然是来带絮果钓出闻翠花的啊。

如果闻翠花真的在廉家,那絮果的出现就是最好地引出她出动的饵,这是一个她明知道有问题也会钻的阳谋。

不苦小声哔哔:“……可她要是藏在屋里,也看不到絮果吧?”

“所以我们要去登门拜访了啊。”连亭已经矫健得几步就下了车,大美人连下马车的动作看起来都比一般人赏心悦目。他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长身而立在马车边,接过了儿子郑重挑选的点心,“我们絮哥儿可真厉害,都会自己选拜访别人的点心了。”

不苦:“???”

你特么就这么直接上门了?带着别人的儿子,拿着别人儿子选的点心,去大大方方的登门拜访别人?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哦,不对,我们东厂做事就是从不讲道理。

在面对他的突然造访如临大敌的廉家上下时,连亭就什么都知道了,他猜对了。

第48章 认错爹的第四十八天:

与此同时的廉家。

就在连亭带着絮果准备登门前没多久,司徒犬子小朋友已经先一步到了廉家。这天是休沐日,犬子拿着两个好友的习作,特意来请教他的探花郎姨父该怎么做文章。

犬子的母亲去世的早,外祖母及姨母时不时就会邀他过府小住。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了他上国子学外舍,因为休沐日也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功课,不得不减少了走动。最近一两个月,他也就上巳节在外祖母家见过姨母。

他真的好想她哦。

冯廉氏也很想妹妹的这个独子,小孩一进来就是好一顿地打量,全然无视客观事实地心疼表示:“又瘦了,怎么会这么瘦啊?”

犬子倒是有点美滋滋:“因为我把体重分给我的好朋友了呀。”

冯廉氏之前也听犬子念叨过他的两个朋友,但她对别人家的孩子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只从正在吃点心的廉深手边“虎口夺食”,像每个传统又朴素的家长那样,总想先紧着孩子吃。

本来好好在花厅的桌子旁吃点心的廉大人,看着手里仅剩下的半块点心一脸懵逼,他给自己准备的八碟点心如今都被一股脑堆到了犬子面前,每一个碟里都是一种不同款式的点心,既精美又好吃。

冯廉氏让犬子挑他喜欢的,廉深却已经熟练站起,把犬子最喜欢的红豆馅推的离小朋友更近了些,顺便就着凑近的座位,再次开始吃点心,就好像他每天有什么吃饭的任务目标,必须完成似的。

犬子坐在绣墩儿上,一边抱着适口的点心开心吃了起来,一边想着,好像每次来姨父家,总能看见他在吃东西啊,在外面不一定,但是在家里永远不用担心他身边缺少食物。

姨父为什么就一点没有吃多了会变胖的烦恼呢?

廉深正在以一种优雅但不失速度的方式继续进食,见外甥好奇的看过来,还很有耐心的“嗯?”了一声。

“姨父,等你吃完之后帮我看一下功课,好不好?”犬子很懂先来后到。

冯廉氏在旁边故作吃味:“我就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我,原来在你的眼里只有功课,没有姨母。”

“不是的,是我爹说他没空,祖父又有些看不清字了,他觉得姨父肯定很闲,才把我送过来的。”耿直的犬子再次出卖亲爹。

被说很闲也不生气的廉大人,放下点心,好脾气地拿过了犬子的功课要求,笑着当和事佬:“我们犬子爱读书是好事,对吧?他要是不上进,你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