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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同人)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338)

“您要赠我三本书,《河图》、《洛书》与《太乙》。”

“这三本书被放在了左边的箱子。”

天皇拍手:“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呢?”

“不可得。”朝彦说。

“都说狂言家洞察万物,心眼如明镜,慧闻,慧知。此番却为何不可得?”

“我并非阴阳师那般善占卜,通五行。能回答圣上的前两个问题,是因为微风和煦,稍加询问便不吝赐教。”朝彦说,“可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您知晓,我不问,便不知。”

“你为何不问?”

“天子所思,岂是凡者可询。”

村上天皇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薄朝彦没能回答他问题的过错了。

“你比晴明更能言善辩啊,不必妄自菲薄,我知晓你的本事。”天皇说,“召你面见不止赠礼一事,你听我言。”

接着,村上天皇才说起了今日的正题。

“忠行于离别前留于我书信一封,请求我年长四一拆开,政务繁多,一时未能想起。如今我拆开了信,信上所言:四十又二,或遭大劫。”

意思就是,贺茂忠行很多年前离开的时候,给了天皇一个锦囊,让他四十一岁的时候拆开,结果天皇忙得要死,一时间就给忘了。

等要到了四十二岁,他打开一看,上面横竖写着:陛下,危!

所以说贺茂忠行为什么是天皇最喜欢的宦海人精呢,知道自己得占卜点有用的东西,来维护阴阳寮的权威,又知道这种事不能当面讲,难免被迁怒,说不吉利。

留下信,干脆跑路,管你看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反正波及不到他。

而薄朝彦在琢磨,天皇告诉他这件事干嘛,真的觉得害怕或是愤怒,想要算账也应该找贺茂忠行,实在不行的话,也是迁怒晴明吧?

而且,阴阳师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占卜,也不能预知未来,自然不具备提前逢凶化吉的本事啊。

他委婉道:“晴明今晚寄宿博雅家中,您要唤他吗?”

源博雅轻轻“啊”了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嘴装作木桩了。

天皇失笑:“我一直听闻你和晴明善于互相推诿,原来是真的。”

薄朝彦义正严辞:“要说阴阳术,贺茂忠行下也只有晴明了!”

“我并非找你来解决劫难。”天皇说,“我知忠行,若有解答的法子,他自会一同留于信中。既是留信离去,应是自觉无颜,也不想辜负我的期待吧。”

“那您……”

“《河图》、《洛书》、《太乙》,狂言家观之为何?”

薄朝彦想了想,干脆走到箱子前,打开箱子将书取了出来。

是很简单的三本书,没有任何算得上特殊的装订,或是其他值得珍藏的价值,最大的价值恐怕就是书籍本身了。

《河图》、《洛书》和《太乙》都是阴阳道的书籍,从天武天皇以来,就严令禁止一般百姓拥有。

毕竟阴阳道是国家的独占工具,作为当权者,自然要将权利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

“若您所问为「书籍本身」,那这三书自是阴阳道的基石。”

“若我所问为「书籍之外」呢?”

“……那便是异想天开。”

“朝彦——!”源博雅不得不出声喝止好友。

他清楚薄朝彦和安倍晴明一向随性惯了,平日里对天皇出言不逊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但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天皇的面说呢!!!

天皇抬手制止了源博雅,语气中未有不愉,甚至带着赏识:“看来你是知晓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了。”

“是,所以我说,是异想天开。”

源博雅快急到把佩刀扣出洞来,而薄朝彦接着说。

“您自觉时日无多,膝下皇子没有您的本领,不管谁继位都只会被氏族把持。阴阳寮在您在时还能称为皇室所属,可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他看着手中的书,敛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令博雅胆战心惊。“您想削减氏族,却不能直接下令,所以想要开放阴阳道的书籍,让每个人都能习得,从而降低阴阳寮的话语权。这当然也会动摇皇室的统治,未开的民智是最好的民智,不会思考的人民是最好的人民,您却想改变这一点——这难道不算异想天开吗?”

村上天皇无怒无喜:“你可知现在所说的每字每句都为死罪。”

源博雅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反而开始思考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天皇陛下就是为了让他听见这样的对话吗?还是薄朝彦的胆大程度也超出了陛下的预料?

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这样说啊!!!

源博雅快急上火了,薄朝彦却比他想的更坦荡,亦无惧。

面对神明之时他尚能从心而言,面对自称神明子嗣的人类为什么要害怕呢?

所以他也只是稳稳地注视着座上的天皇,那点恭敬其实是出于礼节,装着鬼舞辻无惨的一部分泛着红光,自己的右眼一如既往的漆黑,倒映不出任何的光亮,纯粹又异。

“此为狂言。”他的话称为敲在每个人心头的一声钟响。

钟响之后,殿上死寂。

源博雅甚至能听到自己冷汗滴到地面的声音,因为他垂着头,不敢去看自己好友和天皇的「交锋」。

并非出于害怕,源博雅在害怕时一定会抽刀,会去直面自己的恐惧,现在不是那样。

他的对主君的忠义和对好友的情谊在不断争斗,一团乱麻分不出高低,逐渐变成脑海中嗡嗡的杂音,吵得他不堪重负。

终于,在有一滴汗水掉落地面的时候,村上天皇开口了。

“果然,只有你能去做这件事。”他依旧夷和,带着沉稳的安定,“从十几年前,我初次在殿上听闻你的事,我就知晓,薄朝彦会给平安京带来什么。”

“噢。”

“藤原劝我必须约束「狂言」在京中的泛滥,我却觉得没什么不好。会真话的人太少,能知道真话的人更少,敢让他人说真话的人更是闻所未闻啊。”

“这样。”

村上天皇站起身,走到薄朝彦面前。

他的长相其实不算威严,身量也不高大。要说的话,是普通中带着几丝儒雅的类型。

或是和他常年喜爱和歌、琴艺等东西有关,毕竟是被后世称为「使平安文化大放异彩的天皇」,在艺术上的造诣颇高。

单看面容,很难想象这是一手创造「天历之治」的严厉君王。

“我亦知晓你文字的力量,所以才只能将这桩事交给你,薄朝彦。”他说,“你无心入仕,亦不用存有政治的考量,权当是一个临死之人的嘱托罢。”

薄朝彦看着他,声音放缓:“您所嘱托为何?”

村上天皇笑起来。

“当我臣民仰望天际,不再恐于星象所害,那只是明亮干净的夜空,和照亮这一方天际的熠熠辉光。”

“当我臣民眺望远海,不再恐于黑潮狂流之,那只是被风卷起的壮阔波涛,待风静,蔚蓝之色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