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78)
这个男人不能给好脸色看。
他搂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我却瞪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想洗澡我想吃东西，一连串想法在心底划过，但我还是躺在他怀里。
“……别大早就在床上磨蹭……”太糜烂了。
“今天过年还不能让人舒服舒服么？”他振振有词，呼吸却慢慢加重。
“你不去管你爸妈怎么样了啊？”被他搅和的我都快忘了。
“早上已经打过电话了，我妈已经搬回去了。”他眼里充满着淡淡的悲伤，我抚着他的脸，“难受吗？”
“我妈的幸福在我爸身上，即使我不满意也没权利去要求什么啊。”
啪——我拍了下他的脸，“你不是总教我要对父母撒娇的吗？你自己才要好好学习下，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你爸妈，你可以讲出你的不满。”
他笑了笑，“我已经过了那个任性的年纪了，就算再多不满也不需要那样发泄了，我现在想撒娇的对象只有你一个。”
昨夜他情绪激动，狂野得令人受不了，今天慢条斯理起来，却也磨人得受不了。
手机响起来，我拿过来一看是我妈，连忙阻止萧磊，“我妈的电话。”
他抢过手机接听，“阿姨，新年好，嗯，晚上我带小秦回家，白天我们俩出去转转。”
在我目瞪口呆中结束了通话然后把我手机扔到一边，“你的不专心让我觉得很挫折。”
于是是更加卖力得拖着我沉醉下去。
为什么我会让一个痞子主宰我的作息呢？被他拖在床上几乎耗去了一个早上，直到我饿得要翻脸了，他才良心发现地下床去做饭，坐在桌子边等着饭时，我就在反省自己的不够坚持，居然让他一再得逞。
更可怕的是打电话的时候萧磊的声音一副磁性过头，低沉过头的性感，我老妈究竟听出来没有？应该是没有吧，不然一定已经抓着菜刀砍过来了。
这么一想才稍稍放松下来。
“来吃饭吧。”直接把我捞到客厅桌子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是他动手的机会比较多，我做饭近几年虽然大有进步，味道我自己是很满意的，但他总嫌我速度太慢，忍不住要自己动手，我也乐得清闲，希望他这优良习惯能保持得久一些。
“要是结婚后你会不会也这么勤快？”我随口问，他却突然眼神发亮地看着我。
“你现在愿意嫁我了吗？”
我瞟他一眼，激动什么，“我随便问问，结婚的话你应该还没准备好吧。”
“房子的话我不用贷五年就买得下来，现在就开始进行投资应该也能赚些钱，加上旅行的话……”
“真的不打算靠家里？打算断绝关系？”我想王阿姨不会同意的。
“这是两回事，他们是我的亲人，但唯独你……我想完完全全靠自己。”
“哦。”他心底还是会不安，害怕什么不属于自己，我去把炉子上的汤端来，“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我怎么能不着急！”他又跟在我身后转，“谁知道你又哪天突然变卦。”
我挑眉，他是这样看待我的？“我什么都给了你还能变什么，该操心这个问题的是我吧？”
“你做事总是给自己留很多后路，把心藏得很深，随时在评估，只要有一点不对马上选择第二条路，你现在的底线是什么？大不了独身一辈子？”
我哑口无言，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了解我的想法。
“果然被我说中了。”他又怒叫起来，“你要是这样用绑的我也会把你绑上礼堂。”
“好了好了，喝汤。”他竟然学会了套话，套出来又自己生气，何必。
“其实我是真的很害怕失去你，你认真考虑好不好。”他抱着我的腰在身后撒娇，我走一步拖他一步。
“……喂，你很重，我拖不动你啦！”这男人就不能把他稳重的模样维持得久一点吗？
“我要告诉阿姨你玩了我就不负责了。”【 】
“……萧磊，你给我去死！”他要是敢告诉别人我也加入了先上车后补票的大军之中，我一定会让他有生之年看不到我和他的名字同时出现在红本上的时刻。
年初一在外面见了一面萧叔，名义上是感谢我前段时间对阿姨的照顾，实际上我想他是有话想让我转达。我们约在市里有名的馆子里，平时要我来吃这里肯定心痛死。
“抱歉，刚才路上堵车。”晚了五分钟我一来就道歉，萧叔的神情有一点疲惫，见到我只是温和地笑，示意我坐下来。
“怎么不叫小磊送你过来？”
我摇摇头，让萧磊知道还得了，他非跑来发脾气，“自己搭车还方便。叔叔阿姨最近还好吗？”
“托福。”他淡淡带过，可能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顺利。
“萧叔别这么说，我还是希望阿姨能像以前那样。”
“她很感谢你的关心，我也很感谢你那时没对别人说。”
“……我只是觉得这是叔叔的事，我不应该多嘴。”
“其实上次被你和小磊看见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被小磊看见，被你看见，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你阿姨看见，我瞒得实在累了。”萧叔慢慢地说，骗人并不是简单的事，骗一次两次不算什么，难的是一辈子骗过周围的人。
“这种事想要藏一辈子是有点难。”我忍不住说，话里也潜藏着谴责的意思，直到现在我才能想明白萧磊那个别扭的家伙做的一切事后面的缘由，他那天郑重其事地表示绝不会在这方面背叛我，其实不是明白我讨厌欺骗，而是他比谁都明白那种被欺骗的感受，他那样不原谅萧叔的行为，所以他自己是绝不会这样做的。这时候就算是谁来告诉我萧磊其实是个很专情的人，我都会信的。
萧叔却笑了，抚着眼镜，“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真正的孩子。”
“大家都明白，如果您不爱阿姨的话完全可以离婚另娶，但，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叹息，如果不知道这些萧磊的人生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他或许也会成为像姬婉燕一样的医生，或许就是姬婉燕最喜欢的那种人，或许我们之间就根本没有交叉的可能。
但那样的萧磊或许就不会再是我所爱的样子了，我爱的萧磊就是他现在这样玩世不恭却很善良，很潇洒但是心里有脆弱的地方，很不正经但是会把我记在心里的男人。
“等你有一天为人父母就会理解我的心情了。”
我笑了笑，不再多说，个人想法不一样，何况我现在也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萧叔，遗嘱那件事是你的主意吧？”怕萧磊会夺了什么吗？我苦笑，萧磊当时的心情我终于能揣测一二了，而当时的我却丝毫没有察觉，那样冷淡地对待他，想到这里我就真的后悔。
萧叔没说话只是默认，最后无奈开口，“这么多年总有父子之情，只是他从知道这事开始一直都不肯原谅我，我原本只是想警告他一下，要是真的分财产又何止一栋房子，谁知道他就那么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