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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68)

作者: 平天烬 阅读记录

不到半小时,三人分的量已经包好,阿姨先拿去下了,我妈和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已经痛得不行了,我妈背对着我还在看那些相亲对象,我是下决心不管扫不扫兴都要先走了,伸手扯她,“妈……”

她回头一看我惨白着一张脸,就知道什么事,着急地骂我,“这种情况你出门干什么?真是让人不省心的。”

我朝沙发扶手靠去,想减轻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天冷的关系,觉得这次痛得似乎有点厉害,从小到大,为了我这每月必痛,爸妈不知道找过多少人想办法,都没用,每次到了这时候我都很想生孩子,好短暂逃离这种痛苦。

一直也帮我找偏方的阿姨到客厅也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事,她们逼着我到床上躺着去。阿姨家能让我睡的床似乎只有萧磊的,尽管他已经搬出去,尽管阿姨也一定换过床单枕套,可躺上去的时候仍旧觉得有他的感觉,脆弱的时候只要看到跟他有一点点关系的事物都能勾起心底那抹伤痛。

半趴在床上,肚子下垫着热水袋,我在疼痛里迷迷糊糊地酝酿着睡意,萧磊不在的时候,他的房间显得有点冰冷,于是床铺显得更温暖,脸埋进枕头里,被子拉高,就此……冬眠吧。

中间爬起来去吐了一次,在洗手间里蹲了半小时,我妈每次看我这样折腾都头大,干脆躲到楼底下去看电视,因为不是自己家又总是无法真正睡着,一直半睡半醒地折腾,我要自己回家她们又不让,非要等我爸他们回来接我回去。

睡梦中感觉到有什么抚着我的脸和我的头发,睁开眼就看见萧磊放大的脸,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稍稍瞪大了些眼,完全没弄清此时状况,“萧磊?……”

疑问就全被吞掉了。他的吻来的急迫而猛烈,他两臂撑在床侧完全把我纳入仅有他的空间内,我觉得头晕,伸出去阻止他的手也被他压在床上,几乎久得像一生的吻结束后,他离开我的唇我没来得及说话他又俯下来允吻,这一次是很轻柔点到为止的,只是极为眷恋,一次又一次地碰触,回味。

“看见你躺在我床上根本没办法忍得住。”

他恶人先告状,我侧过脸没精力跟他理论,这男人不可理喻,他又扳过我的脸,目光里都是心疼,“还痛?”

“痛得想去死。”然后眼泪冒出来了,委屈得要死,凭什么别的女人什么事都没有,我却每次都像要死一回一样,这男人还乘人之危。

我说掉泪就掉泪了,萧磊有点好笑地抱紧我,“我说怎么在我面前就是个爱哭鬼啊。”

如果谁知道原因,也请告诉我吧。

“萧磊,这样有问题,我们已经分手。”

他抱紧我,几乎将我嵌断,“什么都是你说的,我没答应就不算数。”

胃里又涌上酸水,“我想吐……”

萧磊抱着我去卫生间,根本吐不出什么了,胃里稍稍平息我趴在洗手台上,他扶着我的腰拿毛巾给我擦脸,“每次都这么严重吗?”

“……你知道?”

“都知道。”他平淡说着,我看着他,他又解释了一句,“你爸妈问过我爸妈也问过燕子她爸妈。”

意思是……从我中学起,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我这毛病,天……不活了。

“送我回家好不好?”我虚弱地说,他说好,然后半蹲下,我从他背后趴上他的背,完全不使力地让他背着下楼,听见说笑声,才明白萧磊敢在楼上对我动手动脚的原因在于,大人们都被姬婉燕那一对拖住了,因为我一副阵亡在萧磊肩上的惨淡模样,大家倒也对萧磊背着我的行为没多说。

姬婉燕笑得有些狡猾,坐在沙发上没起身,“沈秦你来得正好,我有话想对你说呢。”

“哦。”我洗耳恭听。

“我怀孕了。”她高兴地宣布,我一看妈妈和阿姨,果然是满面笑容的,原来专程来告诉这个好消息的啊。

看来张均邑还真是努力啊,他们结婚才两个星期左右吧,阿姨意犹未尽地又在传授养胎秘方,我低声自言自语,“我也想要孩子。”

萧磊一震,同时听到这话我妈啪得给我一下,“先把男朋友找到再考虑这个。”

“阿姨——”见我生病还被打,萧磊不自觉抗议出声,在场人都奇怪看着他,他才尴尬地解释,“我先送小秦回家。”

我妈把羽绒服披在我身上就让萧磊把我背下楼,先绕了个道把我妈送回家,接着才送我。

“小磊,小秦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交给我就好了,一定安全送到。”

“好了,你赶快上去吧,我想赶快回家啦。”妈妈一副要寒暄很久的模样惹得我一点都不耐烦。

我妈瞪我一眼,还想说什么,萧磊很有眼色地先说了,“阿姨,放心,我一定安全送到,一点问题都不会出,等到家了我叫她给您打电话。”

“阿姨相信你的人品。”我妈满意了,我简直想翻白眼了,那个人有人品吗。

在我家楼下停车后,他打开车门,直接就把我打横抱上去,抗议什么的他是充耳不闻,只希望王先生千万别再看到这一幕。

看着我给我妈打了电话,他才问,“要不要我留下来?”

“不用了。”

“那好吧,改天咱们再好好谈谈。”

元旦过后没过多久暴出丑闻,市里一批人被抓了,涉嫌贪污,小染哭着打电话来说何刚被带走了,我安慰了她几句,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这件事,因为年尾老爸参加的饭局太多,几年的没事让他忘记分寸,胃病又犯了,住进医院。

住院那天我接到妈妈电话赶到医院时,天色已晚,在门口我看见爸爸正侧躺着,妈妈在身后推他,唤他的名字,可能那时候爸爸真的睡着了,起来睁眼看到妈妈,揉了揉眼,然后说做了走失的噩梦,妈妈安慰着他,说是人老了做这种梦正常的。两人在屋内小声的说话,我在门口听到,停在门口掉下眼泪。

好像突然才意识到他们都老了,过去,他们也曾是别人眼里颇有风度的一对夫妻,何时开始有了白发,何时开始害怕另一个人的离开。

退到楼梯口,我等着爸爸和妈妈单独说话,突然之间觉得那么冷,低头裹紧了羽绒服,想要什么人陪着自己一下,我给萧磊打电话,想要见他,想紧紧抱住他。他接起来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哽咽地叫他的名字,这个时候非常非常希望他在身边,什么误会都别管了,什么架都别吵了,在我身边,陪我一会。

“萧磊……”叫着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先道歉还是先吐苦水。

他那边声音嘈杂,用着比平时还高的声音回答我,“怎么了?小秦,发生什么事了吗?”

现实冲淡了我突来的软弱,我苦涩一笑,才问他,“你在外面吗?”

“怎么了,突然来电话?刚太吵了,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似乎是从包厢之类的地方逃出来,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