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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美人(75)+番外

作者: 吴桑 阅读记录

她前阵子拜托二阶堂家人帮她买的一套化妆品和几只保温杯正在飞往上海的途中,前两天也才收下二阶堂送给她的两支豆乳洗面奶,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僵,把二阶堂拖下水;再一个,那点加班费,其实对她来说只是洒洒水,有没有,根本无所谓。她在这里上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学习,而不是为了赚钱。但她却明白不能因为一个新来的日本人而得罪自己帮派里的小伙伴,遂答应支持大卫鲍去和绪方进行交涉,顺便和绪方谈一谈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

上海派的帮众还没有找到开口谈判的时机,大洋旅行社又惹上一桩麻烦事。旅行社最近可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颇有些祸不单行的意思。

起因是因为旅行社每天早上开早会,员工齐声大吼“好!很好!非常好!”的喊叫声震耳欲聋,邻居里有个新搬来个神经衰弱患者,对旅行社这一做法十分不满,就去物业投诉旅行社严重干扰整个楼层居民的正常作息。

物业倒也负责,就要求绪方每天必须停止在早会上喊口号。但绪方要是能被人家轻易打败,他也就不是叱咤上海滩的绪方了。他又忙里偷闲带领公司员工到投诉的那家人家门口以及物业办公室静坐抗议。林兰妃等人嫌丢脸,假请不到,就拉上围脖戴上墨镜去。一群人里面最有杀伤力的当属绪方的弟媳妇,她怀里抱着儿子的遗像,哭几声,念几句:“我的儿子呀……我的宝贝呀……你走的好冤呀……好冤呀……冤呀……呀……”

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被哭得毛骨悚然,连门都不敢出,最后不战而败;而投诉的那家人家也怂得很,向绪方再三保证不会再去投诉,也绝不敢再找旅行社的麻烦,绪方得意洋洋地鸣金收兵。次日在早会上喊完口号后,绪方有意无意地看五月两眼,然后做如下发言:“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第53章 22.9.28

绪方战胜物业、打败邻居,大胜而归的那天,恰好侄子的车祸官司也判了下来,收到大笔赔偿款。大卫鲍见绪方情绪颇佳,趁机就加班一事和他进行了谈判,谈判的结果却不尽人意。绪方说:“她是她,你们是你们。我让你们加班是给你们学习和锻炼的机会,你们为什么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们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能明白?”

大卫鲍原本是最圆滑的一个人,听绪方这话,却也忍耐不住了,沉下脸说:“要锻炼大家一起锻炼。”

绪方说:“她不用。她是我请来为公司做招牌看板用的,她所要负责的只有一件事情:让客人知道我们公司有日本籍员工,从而提升我们公司的整体形象。通俗一点说,她就是一个花瓶,你们才是公司的骨干力量嘛。有句古文是怎么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哈哈哈。”

一场谈判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第二天,大卫鲍就被绪方揪出一个差错来。一个熟客要大卫鲍帮忙开一张空头发-票拿去公司报销,发-票金额不大,大卫鲍就没有收客人的手续费,免费开了一张寄给了客人。

因为大洋旅行社过年过节会给各公司订票的负责人送礼券送礼品,或者和订票负责人合谋抬高价格,再把差额部分送给订票人,以此拉拢人心,换取长期合作关系。在这种背景下,开一张发-票送给客人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绪方却把大卫鲍叫去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没有向客人收取手续费,损失了公司利益不说,还因为开了不好的先例,给公司带来了无形的、间接的损害云云。

大卫鲍咬牙忍了。第三天,又被绪方发现一个纰漏。一个客人订了几张机票,亲自到旅行社来拉卡付款。卡拉了一次,没成功,就又拉了一次。客人走后,财务大嫂发现重复扣客人的款了,悄悄和大卫鲍一说,大卫鲍示意她将错就错,假装没注意就是。结果客人当天就发现被重复扣款,立刻气势汹汹地冲到旅行社来要求退款退票。

大卫鲍先是被客人说了一顿,马上又被绪方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通。说他头脑不够活络,不懂得变通,给公司造成不良影响云云。

大卫鲍简直比窦娥还冤。

因为重复扣款却装糊涂的事情在大洋是公开的秘密,老板绪方当年刚发家时就专门干这种事情,而且成功过不止一次两次。有的客人粗心,稀里糊涂的付了两次款也察觉不了,这钱最后就进了绪方的口袋里了。要是客人察觉,也不要紧,道个歉,说自己粗心,没能察觉,但今后肯定会避免类似情况发生,然后老老实实退款了事,丝毫不以为耻。

而大卫鲍不过是践行大洋的基本路线,继承和发扬绪方在长期实践中形成的优良作风,传承老板绪方的光荣传统罢了。用绪方自己的话来说,不过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罢了,他今天却像是吃错了药似的,把大卫鲍叫去又是一顿训斥。但要是大卫鲍发现重复扣款后主动退款给客人,绪方会更加暴跳如雷。所以,他想找茬,怎么做都是错。

大卫鲍被劈头盖脸一阵骂,连辩驳也不辩驳一声,默默退出了办公室。绪方喘口气,开始给弟弟弟媳妇两个人做思想工作。

苟二洋儿子的车祸官司近日打完,赔偿款也已到帐,而且金额还挺令人满意。原本卡车司机的单位只愿意赔偿六十万元,但绪方得到律师指点,从一家正规医院搞到一张弟媳妇身有残疾,终生不能再生育的证明书。证明书提交到法院后,赔偿金额就一下子由六十万元提高至一百二十万元。

只是,这个钱没有打到苟二洋两口子的名下,而是直接划到了代理人绪方的户头上。

苟二洋对这个赔偿金额满意万分,但等了两天,见哥哥始终不提钱款一事,就开口向哥哥讨要。绪方却各种推脱,今天说:律师费没付,需要送的礼还没送,等上下打点的钱算好,各笔费用弄清楚以后,余款会全部划给你。明天说:你们两个又不懂投资理财,放在银行里只会贬值,不如交给我来保管。我定期给你们拨款,你们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来跟我要就是了;过一天又说:你们两口子都是吃光喝光身体健康、手里存不住钱的主儿,将来你们生孩子养孩子要用钱,孩子上大学要用钱,所以钱还是放在我这里保管最好。

苟二洋心里跟吃了个苍蝇似的膈应,连他缺心眼的老婆都知道绪方这件事情做得太缺德,两口子停止骂对方的娘,齐心合力去找绪方纠缠要钱。绪方不给,他弟媳妇就抱着儿子遗像坐在他办公室内哭,可惜绪方不像隔壁的神经衰弱的患者和物业那样外强中干,管弟媳妇怎么哭,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当她在唱山歌。

在办公室里的五月刚刚接到莫干山民宿老板打来的电话,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那个老板也是个实心眼的人,绪方叫他静候佳音,他就在家里一天天的等,等了一个多月,连个消息也没有,他就找出绪方名片,给绪方打电话。绪方刚开始两天还和他敷衍两句,到后来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号码被绪方拉黑,还以为绪方工作太忙,就转而打五月的固定电话。而这个时候,距绪方带人去度假已经两个多月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