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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美人(35)+番外

作者: 吴桑 阅读记录

不对,不对。她成亲后的日子不应该是这个过法。

阿娘曾和她说过出嫁从夫等一堆大道理,她娘也曾在她成亲前晚含糊交代过她几句要事事依从夫君的话。她本也不是无知刁蛮女子,所以,作为一个明事理、懂进退、识大体的新娘子,她的洞房花烛夜以及成亲后与夫君相处起来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她被抬进夫家,拜完天地,入了洞房。至晚,夫君应酬完亲朋好友,终于前来。夫君温情脉脉地掀起她的红盖头,问她:娘子肚子饿了不曾,若是饿了,用些饭食后再安置罢。

她含羞答答地抬头看夫君一眼,说:是,相公。

她与夫君饮下一杯合卺酒,然后吃饱喝足,洗漱,理床铺,再与夫君上床安置。一夜无话。次日早起,夫君问:娘子,你头一回离开小灯镇,宿在别人家中,可想家了不曾?夜里睡得还好吧?我没有踢到你吧?

她心想,相公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相公,嘴上就和他说:怎么会?相公放心,你我被筒相距三尺远,没有碰着我,自然也没有踢着压着我。

再然后,夫君就该叫她起床吃饭了:娘子,到了吃饭的时辰了,咱们起来吃饭去。她就说:是,相公。饭桌上摆着的粥饭点心都是她爱吃的,她心中感动,遂含情脉脉地看着夫君,夫君也含情带笑地与她对视。

如此过个一年两载,小娃娃养好,和相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多少圆满?多少美妙?哪承想竟要遭受这样的难堪和这样的苦恼。

凤楼忍着痛,一下下地亲吻她脑后发丝,听她呼吸渐渐匀停,本以为她已入睡,忽听她低声问了一句:“卿姐儿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原来3千字,替换后6千+,五折跳楼大甩卖啦~~~~谁还觉得浪费钱?过来,某桑要和你谈一谈。

第26章 22.9.28

卿姐儿她在次日便见着了。

次日,温老爷派老岳带人来查看儿子伤势,凤楼一夜煎熬,都没怎么睡好,直至月唤起身洗漱用饭去了,他这边才算静下心,正要躺倒睡下,听闻老岳过来,只好又勉强坐起。

因屋内有女眷,老岳并不进内室,在花窗前站定,隔窗给凤楼请了个安,说道:“老爷命老奴来问五爷话。”

老子问话,儿子哪敢躺着坐着听。凤楼龇牙咧嘴地下了床,在床前站定,恭恭敬敬地垂耳聆听。

老岳问:“老爷叫老奴问五爷伤好些了没?”

凤楼答:“较之前日,已好了许多。让父亲担心,是儿子的罪过,儿子这两天再三自省,求父亲恕罪,莫要再为了儿子而生气。”

老岳道:“不肖子,狂徒!我问你,我温家的规矩什么时候变成儿孙在床上躺着,叫祖宗过来探视的道理?!”

凤楼昨天一身的皮肉伤,实在无法起身,此刻却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有连连请罪。老岳接着再训:“混账,你作恶事,却让我成了不孝不悌之人!”

凤楼咧嘴苦笑,无言以对。

老岳隔窗骂了许久,直至把温老爷交代的话一句不漏地骂完,在窗外复又躬身行礼,赔笑说道:“老爷昨日被老太太训了一顿,心里窝着一团火,五爷多担待些。”

凤楼心里的火苗之大不亚于温老爷,面上却恭恭敬敬道:“父亲生气,自然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惶恐都来不及,哪敢对父亲有怨言。”

老岳又问服侍的人五爷服的什么药,开的方子是否见效等等,再三叮嘱诸人用心服侍,这才回去复命去了。

老岳走后,凤楼想想无法,强打精神收拾齐整了,命人找来一根拐杖,权且拄着,跟月唤说:“随我去给老太太请安磕头去。”

月唤适才听了这一场笑话,此刻正大张着嘴,圆睁着眼,堪堪才回过神。今天天不亮她就爬起身铺纸研墨,比要考状元的才子还要热心,谁都劝她不住。凤楼跟她说这话的时候,她捡起笔,正要把适才没写完的“十”这一字补全,闻言惊愕道:“我也要去?我就不用去了吧?”

凤楼斥道:“傻话,你如何就不用去了?”

月唤振振有词:“因为我是你抢来的啊,人家明媒正娶的才要去请安磕头呢,我不明不白的,到底算什么呢。”

凤楼笑斥:“哪里来的歪理?反了你了。”言罢一个眼色,她便被被李大娘等人脚不沾地地给架了起来,一行人径直往老太太的住处去了。

老太太为着凤楼的伤日夜焦心,才用罢早饭,正要率人去看他,见他亲自过来,以为他的伤已养得差不多了,自是欢喜不已,凤楼自然也绝口不提自己被父亲逼迫前来磕头请安一事。

本来月唤以为她所居住的新房已经装饰得如同神仙洞府一般的精致了,及至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里一看,从里到外都陈设得花团锦簇,罗被绣帐,可谓极尽奢华之能事。一眼望过去,但觉眼花缭乱,这个摆设也不认得,那个宝贝也不认得。

老太太的上房里,除了温老爷不在以外,他家人都来齐全了。一屋子都是花团锦簇的妇人,月唤一个也认不得,好在有李大娘在她身后一一说与她听。

她跟牵线木偶一样磕了许多头,行了许多的礼后,忽然发觉似乎有人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看,扭头过去,悄悄寻找,发现那道视线来自凤楼的原配夫人许氏的身畔。

许氏和凤楼差不多的年纪,容色不俗,却一脸冰冷神色。适才她磕头的时候,许氏端坐不动,连一丝假笑也懒得挤,她也只顾磕头行礼,却没有发觉许氏身旁竟然还坐着个小小的女孩儿。

女孩儿顶多五六岁,留着齐刘海,面色过于苍白,一望便知是成天躲在屋子里不大出来走动的。见月唤回头,女孩儿便也抬眼看她,目光不躲不闪,直直地盯视月唤许久。那双眼睛黑眼珠大,白眼珠小,见之令人心生寒意,莫名害怕。女孩儿身后的一个奶娘模样的婆子就俯身在她耳边笑道:“卿姐儿,这是咱们三姨娘,你唤一声姨娘。”

女孩儿仍旧不语不动,眼珠子转也不转,死死地盯着月唤。奶娘忙笑说:“咱们卿姐儿不大爱说话。”月唤不敢与之直视,遂装作害羞的模样悄悄低下头,转而去与二姨娘香梨见礼。

香梨削肩膀,水蛇腰,一双含情带笑的眼,容色不在许氏之下,只是她年岁更小,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自然,能叫凤楼看中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从始至终,二姨娘香梨面上都是一团喜气,仿佛新纳了姨娘的是她。

月唤低头行礼磕头时,老太太跟许氏笑道:“这两天我叫这孩子专心伺候老五养伤,待他伤好后再叫她去你那里立规矩;至于老五,我晓得你与香梨两个必定要生他的气。何止是你们,便是我和他老子也气恨得不行,为此险些儿被他老子给打死。所以我才劝你们,这两天先不要理睬他,让他一个人受罪去,等他好了我再叫他给你两个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