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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美人(200)+番外

作者: 吴桑 阅读记录

泽居晋一瓶矿泉水喝完,皱着眉听了一首《爱情买卖》,实在无聊,从包里取出一支香烟,问她:“可以抽么,一支就好。”

她忙说:“到早,到早。”这种地方向来没有禁烟一说,她虽然不喜欢烟味,却也没有矫情到在KTV里要求禁止人家吸烟的地步。而且她从来都不讨厌他抽烟,他抽烟的时候总是喜欢皱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样子。所以她非但不讨厌,有时候反而觉得他抽烟的样子太帅太好看。大概长得好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能够被原谅。没有天理,唉。

泽居晋嘴里叼着烟,取过打火机,微微歪着头,一下,两下,打火机点了两下,才点着。吸了一口,又伸头看看她手里的生啤:“你好像到哪里都喝生啤?”

“嗯……”她低头看玻璃杯上的水珠,顿了一顿,辩解似的小声说,“现在是和同事们在一起所以才喝的,平时摄入的酒精,也就是烧菜时放的那点特加饭而已……”

“什么?”

“没什么。”

弹了弹烟灰,点了下头,漫不经心问:“好喝?”

“Tiger,还行吧。”

“哦,是么。”夹着烟的那只手伸过来,从她手中把酒杯拉过去,轻轻一晃,伸头往杯中看了一看,端起来喝一口,咽下后,再把酒杯推还给她,说,“嗯,一般。”

五月“唰”地一下子,脸立刻涨红,寒毛根根倒立,刚才唱了两首搞笑儿歌才营造出来的轻松气氛一扫而光,跟做贼似的四下看看,半天,才敢出声:“那个……那个,我不是没有看见泽居桑……前辈这里没有酒,而是你刚才吃饭时喝了很多,所以才给你只叫了矿泉水,也要一杯么?我马上去点一杯来。”

他身体很放松地倚靠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没有说话,只略点了下头。

啤酒要来,看见刻意往旁边挪的五月,不禁就是一笑:“五月酱最近有交往的人了?”

进公司这么久,他一直都称呼她为钟桑,今天却突不其然地换成了五月酱,她心头为之砰地就是重重一跳,本该感到高兴的事情,她却一阵慌张,随后便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难过。张口结舌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嗯,是,是的。最近有了,而且可能要见家长了。”

好像又说错话了,说来救救她?天地良心,她不是向他示威,更不是向他炫耀自己其实很有人气很受欢迎,她只是慌了神,她一慌神脑子就不好使,说话就不受控制,但是,好奇怪,她在别人面前就不会这样,至少不会这么频繁出丑。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要说这些屁话给人家听?见家长?当人家很稀罕啊。

“哦,这样啊,恭喜。”他低笑一声,果然说,“五月酱还是挺有人气的嘛。”

“嗯……也谈不上什么有人气啦。”她开始拧自己的腿,在心里骂自己:你个傻瓜,就不能好好说话了么?话说不来,闭上嘴总可以吧!

“什么时候订婚说一声。”

想好了闭嘴不说话的,结果又爽爽快快地答应了一声:“嗯好的。”想了一想,似乎不大对劲,受惊似的问,“欸?说一声干什么?”

“笨蛋,自然是要送你只红包。”

“嗯好的,谢谢,不过不用了。”咬了下舌头,重新纠正,“不是说不要前辈送红包,而是到结婚时送就好了。否则我结婚的时候你总不好意思空手去,收你两只红包,我要不好意思的。”

他笑笑,吐出一口烟,再次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来接下来该怎么和他说话了,好好的天,就这样被她给聊死了。但总的来说,刚才的这一番谈话进行得还算顺利,一派上司部下关系极其融洽的样子,不止他们,整间包房都是一片和谐景象。

吕课长和司机小唐正在深情对唱《最炫民族风》;肖系长则带着小杜小聂和大孙、老孟调戏一个金发碧眼鹰钩鼻的外国女经理。女经理年龄有点偏大了,鹰钩鼻的鼻尖太弯,长相实在不咋地,但一个外国人在这种KTV上班就有点稀奇了。肖系长等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这女领班咯咯咯直笑,笑声跟母鸡生蛋后炫耀自己的蛋一样,几乎要岔了气。

肖系长等她缓过来一口气,转头和他手下的四个小喽啰说:“这个番婆身段的柔韧性不错,有机会,我必须要和她们谈一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让这些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番婆们感受感受社会主义主体思想光辉。”

四个小喽啰齐声淫笑:“主体思想永远放光芒!”

整间包房里,只有五月心里乱糟糟的,可能因为她多疑又敏感,太过在意别人的一言一行,她总觉得自从那天开始,从Air Jazz House回来后的第二天开始,她老板泽居晋对她的态度就有点点不同了。

以前,他对她虽然也颇为照顾,也颇为宽容,但严苛和毒舌的时候更多,自从那天被他察觉自己跑去看他,暗恋他的小心思暴露以后,她发觉他和自己说话的腔调就有点变了,也不是什么温情脉脉,就是感觉不再那么端着了。而自从得知她有男朋友后,他不仅连腔调,甚至举动都明显暧昧了起来。检查她的电脑啦,喝她杯中的啤酒啦,这都不是一个正经上司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多疑,人却很傻,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明白他态度为什么会转变。以前很想要多了解他一点来着,但当他终于不再端着架子,把真实面目一点点地展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

心里胡思乱想着,开始生起自己的气来了,一股气憋着难受,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在气些什么。半天,仰脖一口气灌下半杯生啤,说:“我觉得,其实应该是前辈,应该是泽居桑您会先于我结婚吧?泽居桑和女友不是已经交往很久了么。”

泽居晋这时转过头来,取下嘴上衔着的烟支,望着她微微一笑,突然张口往她脸上就喷。一口烟过来,把她的整张脸都笼罩在内时,她给惊住了,也忘记了躲闪,半天过后,才想起来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反应慢得不是一点两点。

袅袅升起的一团青白色烟雾对面,他嘴角衔着半支烟,侧脸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不知道他在微笑还是在皱眉头,只听他以极其轻佻的口吻说:“八——嘎,竟然敢管前辈的闲事。”说完,取下唇间香烟,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又转过脸去看其他人耍宝。

她讪讪地低下头,悄悄去抠桌角,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说:“前辈不会结婚哦。”

这个周五的晚上,五月看书看到夜里十点钟,第二天早上早早起床,七点不到就出了家门。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八点不到,就到了华师大校区。一天两场试考完,赶紧再跑回浦东宿舍,换了一身正式点的衣裙,化了淡妆,在镜子左照右照。

七月去苏州参加一个展会才回来,正在收拾行李箱,看她一脸紧张与严肃,以及厅里一摊的烟酒、咖啡机、补品礼盒等,忍不住又开启了一贯的冷言冷语模式:“哟,进展倒快,这么急着上门,怕煮熟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