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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91)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感慨。

——是的没错,不是怨念,也不是冰冷的嫌恶,而是有一种“虽然不太服气但是命运总是故意安排我输真的好难”的感慨。

贺津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上这种奇怪的语调,下意识浅浅地皱眉,但又很快松开。

他低下头继续认真整理着手中的“正事”。

而谈话到了这里已经不需要苟安再多说,贺津行替她把剩下的话说完了:“看来我亲爱的侄子面对你的逼问时,毫不犹豫把我供了出去。”

声音似乎带着轻笑。

……笑个屁啊!

苟安才笑不出来,只能以沉默应对。

“安安怪我了?”

苟安说不出“没有”两个字。

“当时没想那么多。”贺津行便自行解释,“一般来说,如果想要拒绝别人,就给她拟定另一个需要争取的目标,这样可能会让她放弃得快一些。”

“……”

苟安愣了愣。

下意识回头看身后的人——

“陆晚找你要纽扣?”

指尖从蝴蝶结一边的褶皱划过,男人“啧”了声,不太满意最后的整理工作被打断,他头也不抬,像是真的在专心伺候那一个蝴蝶结。

“我真的好奇,苟聿怎么养的女儿,怎么脑子偶尔这么不灵光?”贺津行扫了一眼小姑娘因为震惊缓缓睁大的眼睛,“是什么让你觉得贺然穿的衬衫会比我身上的更贵。”

“……”

腰带还没系好,贺津行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打量了下那个初具规模的蝴蝶结——

凉凉的海风拂面而过,男人看上去依然云淡风轻,倒不像是被冒犯了,甚至低声提醒她了一句,还没弄完,转回去。

苟安心情复杂地重新转身,背对着男人,在感觉到他重新拾起一片布料时,忍不住替自己挽尊:“没往这方面想,游戏规则是,不许跟爸爸借东西。”

“……”

“……”

“我不是你爸。”

“……”

诡异的沉默中,男人总算整理好了那个蝴蝶结,自我欣赏下,好像比她今晚何时扎起来的蝴蝶结都要漂亮。

“那你原本准备怎么解决?”

啊,干什么,这单刀直入的气氛是在搞什么严肃的谈判吗?

提出问题——废话少说别绕弯子——解决问题。

“找贺渊要他的扣子,”苟安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都觉得很挫的计划,“然后强行说那是英国或者西班牙甚至是迪拜随便哪的皇家专用裁缝手工衬衫,再更强行地让他们不承认也要承认它很贵。”

“……”

“……”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来找我么?”

小姑娘哑巴似的沉默中,男人唇角轻勾,笑意重新攀爬上了那双星光缀入的深黑瞳眸。

“嗯,很难说不伤心。”

语气依然半真半假。

“别逗我了。”

“嗯?”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问您要衬衫上第二颗钮扣也太惊悚了点——

没读过书吗!

不知道这东西也有特殊意义吗!

被拒绝的话更窒息啊!

苟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视线根本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男人完好的、当然昂贵的、怎么可能愿意自行损坏报废的衬衫领口上。

几秒后,头皮发麻地挪开了眼睛。

男人像是压根没注意到她的目光,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就像是完成了任务。

只是末了,没忘记补充一句,“现在都知道来龙去脉了?”

“唔?”

“不要心情不好了。”

“……”

啊!

猫最终还是被踩了尾巴。

“你放屁。”

苟安伸手捂住了自己那根被系好的蝴蝶结,就像捂住了自己的命根子——

“我才没有心情不好。”

……

流浪猫不小心被路过的路人三番两次摸过猫脑袋后,本来也不太认为这算什么破事。

直到某一次散步,不经意经过了路人家的窗台,发现他在给蹲在膝盖上的另一只猫喂罐头——

里面的家猫一无所知。

窗外的流浪猫倒是炸起了毛。

后来屋子里的人推开了窗,笑着跟流浪猫打招呼,还告诉它:是楼道里的野猫,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它跟进屋子,我也只是顺手喂它一下而已……所以,你不要心情不好啊。

面对路人,一向收敛自己的暴脾气、假装乖顺的流浪猫终于忍无可忍。

它说:你放屁,我才没有心情不好。

……

无它。

不知何时滋生、不可告知、不能承认的占有欲而已。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部分宝觉得男主对原女主用语气助词是有问题,但我温柔提醒你们一下,他对某章试图问安安要微信的路人男子也是这么说话的。

大概语气就是“我很有礼貌但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会淦你”

第43章 消失的纽扣

鹿算死在陆晚的手里,胜负本应该已经分明。

每年的成年礼宴第一晚零点一定会有一场对继承者们的祝词演讲, 往年都由几个家族的长辈轮番完成这项任务,今年贺津行归国,祝词者自然毫无疑问是这位贺氏的新任掌权人。

时间接近午夜零点,借物游戏也终于接近尾声。

苟安匆匆回到宴会厅时, 宴会厅已经重新布置完毕, 演讲台被放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下面是整齐摆放的几十把椅子。

在椅子后面的空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站在灯光明亮的宴会厅内, 苟安不意外地意识到果然已经有许多人完成了指定任务归来——有些人已经在化妆间补好妆容甚至换了一套礼服, 容光焕发地准备迎接在社交圈内宣告成年的这一天。

她不算垫底,因为早就站在宴会厅的还有明显空手归来的周雨彤。

周雨彤眼角有点泛红, 白色礼服的裙摆有些凌乱,脚上高跟鞋的装饰物也跑丢了一个, 但她看上去压根不在乎自己狼狈的形象。

抬起手挠挠头, 刚刚就要步入成年的少女依然笑嘻嘻地说:“他不跟我来, 还把我骂了一顿……讨厌, 明天准备请客了啦!”

苟安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问出她究竟跑去邀请了谁。

又过了二三分钟,贺然双手插着兜,面无表情地从宴会厅大门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远远地看了苟安一眼, 沉着脸站到了一边。

周彦几拎着一只不知道从哪位姐姐脚上借来的红色的高跟鞋, 笑嘻嘻地攀上他的肩:“人呢?”

贺然顶着一张“懒得废话那么多”的脸,拍开他的爪子:“明天老子请客, 有种都多喝点。”

嗓门挺大, 周围的人听见了, 都嘻嘻哈哈笑着说, 贺小少爷拿的什么内容啊,还有你借不来的东西,你也有今天!

没几个人能听出来他这话像是浸着中药里拎出来的要多苦有多苦,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周彦几远远看了眼苟安……

完全乐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