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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83)

在与面前的人交谈的过程中,他偶尔低下头撇一眼手机,再抬头时,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三分。

很难不去猜他老人家在开心什么。

人一旦羞耻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没有了畏惧之心——

苟安头脑发涨,点开了那个头像。

【苟住别怕我能赢:不许笑!!!!!】

这是她与贺津行微信私聊最具有情绪的一句话。

原本她以为他不会回复。

没想到男人似乎极其擅长一心二用,几乎是她发送成功的同一瞬间,他垂眼注意到了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在说的话停顿了下……

再看了一眼,他抬手懒洋洋地示意谈话暂停,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光明正大阅读起了手机信息。

十秒后。

【HJX:自己干的事,冲我发什么脾气?】

苟安捧着手机无语凝噎,贺家掌权人好像生气了。

这点意识让她理智回来了一点,正想乖乖给长辈打字解释她没有发脾气,只是感叹号多了一点,在这主要表达情绪激动——

那边又跳出来几行字。

【HJX:泼了酒还不解气?】

【HJX:那要赶她下船吗?】

苟安:“……”

不确定是不是嘲讽,再看看。

【HJX:做得到哦。】

【HJX:毕竟是我的船,可以偶尔任性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语气助词莫名其妙总带着一股认真地杀气腾腾的味道,就像古代的昏君说:没问题,可以烽火戏诸侯,戏一下也不会死。

居然不是在嘲讽。

苟安有点震惊。

贺家的长辈最近因为贺然的事属实对她有点有求必应了,连带着贺津行都受到影响,整个人和颜悦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以至于有时候苟安都觉得自己有两个爹地——

上一次听到类似的对话还是苟聿收回信用卡时,听说苟安买了条十二万的小礼服,没多大反应只是微笑着说:可以买啊,怎么不行,爸爸努力赚钱就是给安安用的。

语气如出一辙。

给人一种“你多离谱都行”的错觉。

苟安晓得什么是见好就收,给贺津行发了个猫咪翻滚抱住另一只头上标着“大佬”标志的猫咪大腿的表情包,然后默默收起了手机。

不敢再去看贺津行这会儿看到了她的表情包是个什么反应,她转身绕到甜品台吃了点东西,再绕回来的时候发现跟她微信隔空交流甚欢的男人已经变成一个人靠在窗边了。

此时他仿佛自己独立成了一个小世界,周围立起谁也不能靠近的屏障,而他正聚精会神地望着窗外海面上月亮的倒影发呆,那一缕之前在甲板上吹落的额发软软地扫在眉间没再处理……

英俊的侧颜无敌。

原本站在他面前搭话的那位女士不知道怎么样被三言两语打发离开。

……

临近晚宴开始,讨厌的人连滚带爬地去换衣服和妆造,作为胜利者,苟安只提前了二十分钟跟贺渊说,她去补个妆。

贺渊看似想要陪她,苟安拒绝了。

结果就是从休息室出来,被人堵了个正着——还不是别人,是今晚跟她一句话没讲的苟旬。

此时苟旬身上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西装,很少穿正装的小屁孩这么一打扮终于有了成熟的气息,如果不是在吵架,苟安应该能勉强夸他两句,挺好看。

但是现在她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连眼神儿都没发生改变。

还是苟旬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肘。

少年跟着贺然他们一样天天泡在篮球场,手上温度总是偏高,苟安微微蹙眉,停下脚步回头:“有事吗?”

声音冷漠又疏远。

苟旬瞳孔没来由地缩聚了下,微微垂首看着做出随时要走的人,又拉扯了她一下,有点像平时他们吵架的时候,他想道歉又说不出口时固有的动作。

“你今晚和那个贺渊跳开场舞?”

他声音有点低沉,听上去大概是心情不太好。

“不然呢?”苟安挑眉,“和你跳?”

“嗯。”

“……”苟安拍开了他的手,蹙眉,“有病吧你?”

“你不知道现在有些人说得多难听?说你随便就接受了贺家塞过来的边角料,从贺然到贺渊不知道差了几个档次,”苟旬说着皱眉,“你还为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弄了徐柯,现在在大家看来你简直是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贺渊一见钟情,直接锁死。”

“谁说他不如贺然?”苟安打断了他,语气莫名其妙,“你们当裁判给打的分?”

她很会抓重点,甚至直接跳过了攻击她的那一个部分,而去关心贺渊的风评这件事……

这副下意识开始护犊子的行为让人心里难受。

苟旬动了动唇,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些:“你管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管好你自己的风评不好吗?总之你别跟他跳开场舞,你要跳就跟我——”

苟安退到了他抓不到的地方,摇摇头。

“跳个开场舞有什么好稀罕的,谁告诉你我是为了跳舞才来?再说贺渊挺好的,什么叫要跳就跟你跳,他哪儿比不上你了吗?”

“……”

“贺渊性格很可爱,也不是什么边角料,你们这些人嘴巴不要一天又碎又贱,成年宴是走个形式吗?过了今晚是不是应该成熟一点?”

苟旬张了张口,看着面前冷眉冷眼的人,想到了刚才苟安耐着性子给那个贺渊整理领结,当时她明明不是现在这个表情……

又不小心想到,以前他做演讲或者是有什么重要活动需要穿正装,第一次打领结时候家里大人不在,他在后台手忙脚乱,结果也是来看他演讲的苟安教他的——

最简单的领结款式,他现在都还在用。

喉头一梗,他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家抢了,这样东西以前他一直放在那,觉得无论如何也丢不了的。

“姐。”

“别叫我。”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陆晚的事生气?”

“你把陆晚带回家,我最多觉得你比较蠢,相信别人说什么想道歉的话就把人往家里带;但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家教老师对我口不择言时,我最大的感觉不是生气,而是失望……家人是用来无条件信任的,而不是用来无底线伤害——你信她,不信我。”

最后六个字,足够让苟旬面色变得苍白。

苟安平静地补充,“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今晚不该带她来,如果她没出现,我也许会拒绝贺家,陪你跳完那个开场舞。”

说到这,苟安停顿了下。脸上露出个厌倦了这个话题的神情,转身就走。

在她身后,苟旬的那句“对不起,那我不跟她跳舞了,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跳”只来得及说出前面三个字——

因为这时候,双手插兜的贺渊出现了。

他正好接应了沉着脸要离开的苟安,后者抬脸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面对苟大小姐还没收敛起的脾气下,显得有些僵硬的语气,贺渊全然不在意地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