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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213)

苟安突然单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凑近他,摸了摸近在咫尺稍微长出一点点不太明显的胡渣的下巴,“你也少跟他玩。”

贺津行轻笑了声,年近三十突然被管理社交,他觉得有点新鲜。

但在短暂的对话后,苟安还是没能说服贺津行。

在这件事上,贺先生难得地展现出了强势的一幕,哪怕最后苟安不高兴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躲到一旁穿衣服,他也没像以前那样凑过来说两句好听的。

而是等苟安穿好了衣服后,打开车门,单手撑着车门对车里还没回过神的人说:“送你回去。”

苟安见无声的抗议无效,腿缩了缩,还是坚持自己的诉求:“我想去周家看看。”

贺津行弯腰,抱着她的腰和膝窝把人打横抱出来,无所谓怀里的人怎么挠他,也只是偏开脸稍微躲开一点点,然后亲自把她送回了家门口。

人放下来,摁门铃。

门开了,交接闹个不停的人给苟聿和江愿。

身上穿着居家服的江愿今晚一脸担忧,周夫人跟她关系不错,平时也经常一起打牌或者逛街喝下午茶。

面对女儿缠上来说想要去周家看看的请求,江愿表现得比贺津行更加强势,把挂在脖子上的两条胳膊扯下来,“不许去。”

苟安终于安静下来。

贺津行抚掌欣慰,心想,还好丈母娘就在隔壁,好开心。

至此,交接完毕。

……

今晚的周家确实鸡飞狗跳。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种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天降一个从未见过的大龄兄弟姐妹这种事并不算惊天动地,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少年走散,滴血认亲……

狗血和八卦永远都是上流社会的主旋律,仔细打听的话,可能会不意外的发现谁家的故事扔出去都够改编一部六十集的TVB大型电视连续剧。

瞳孔地震和万分惊讶之后剩下的就是想着怎么擦屁股。

——但这都是建立于所有参与该事件的,都是情绪稳定,能够第一时间思考最大利益的人群。

……这里面显然不包括周雨彤。

周雨彤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人生能够在一个晚上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的开端,就是陆晚挫着被冻红的手摁响了她家的门铃,然后走廊上遇见了刚刚应酬回来的周雏。

在看见她脸的那一刻,当时年过四十的男人便楞在原地,“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就这样上演。

打开门时,周雨彤正好看着周雏手里的公文包戏剧化的落下,然后握着陆晚的手问,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站在门口的周雨彤目瞪口呆,震惊到大脑放空,慌乱间荒谬地发现,陆晚和她的父亲周雏的鼻子,连鼻尖下沟的弧度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时候,连“不会吧”这种想法都没有。

就像是人最害怕的时候其实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麻木地跟着陆晚、周雏还有母亲徐慧一块儿回到大厅,周雨彤突然意识到今晚什么赔偿精神损失费这种小打小闹早就不是重点。

“我妈叫陆青,”陆晚问,“先生,您认识他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周雨彤听完了整个魔幻故事——

徐慧和周雏并不完全是冰冷的联姻,徐慧喜欢周雏,虽然周雏一直把她当小妹妹看,但两人好歹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如果没有陆青,结婚也算是豪门联姻里锦瑟和睦的一对。

唯一的矛盾就是关于陆青这个人,就像是炮仗的导火索,一点就炸。

两人结婚后,徐慧的眼睛里依然容不下一粒沙,时时刻刻紧盯着周雏……但也不能阻挡,某日,周雏应酬的某个高级餐厅,在餐厅端盘子的陆青晕倒在他的怀里。

两人短暂分离后因为偶然重逢,干柴烈火,知道陆青得了肾脏方面的病后,周雏更加不能放手,当下就给陆青换了住的地方,给钱,给补品……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放在古代名叫“养外室”,可能还觉得自己只是乐于助人。

此时周彦几已经会走路了。

在周彦几上幼儿园那年,病情越发严重的陆青怀孕了,她本不应该生下这个孩子,但她坚持要生,周雏瞒天过海给陆青最好的医疗资源,终于撑到了陆青生产那天——

也就是这一天,徐慧知道了一切。

那是徐慧和周雏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撕破脸,站在产房外的徐慧手里还拎着周彦几的小书包,崩溃地当场提出离婚。

产房里要生的是亲生的,但周彦几也是亲生的,为了一个没名分的外面养的女人生的孩子放弃亲孙子,这事儿叫周雏的老父亲知道怕不是能扒了他的皮——

周雏不同意离婚,承诺从此与陆青断联,但希望能留下陆青生下的孩子。

徐慧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问他做什么白日大梦。

在外面有头有脸的周总被打蒙了,就在这时候产房里来了消息,怀孕消耗体能,外加有许多药根本不能用,陆青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她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在生下孩子之后一命呜呼。

徐慧当时觉得,陆青和周雏都像傻逼,她不单一的怨恨陆青,也不同情她,只觉得为了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把命都豁出去不值得——

但是不得不说,陆青这一出,彻底从白月光,成了周雏心头上无法磨灭的昭昭皓月。

但人已经没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在徐慧强势的要求周雏必须做个选择的情况下,周雏给了陆家一大笔钱,足够陆晚很好的长大,然后只来得及看了刚出生的女儿一眼,那孩子就被陆青的母亲抱走。

蝴蝶胎记是他们对这个孩子唯一的记忆点。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周雏怎么也没想到,陆青当年的病是家族遗传,所以在陆晚读幼儿园的时候,陆青的母亲也伴随着年龄增大发病。

而如果她不治疗就这样撒手人寰,等着陆晚的只能是送到孤儿院,只能硬着头皮治……

可是周雏给的钱根本不够治病。

所以在周雏以为陆晚能够拿着自己的钱过得很好时,他发现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平时也没少在家里听周雨彤说,苟安有个死对头,那个死对头跟她们斗得鸡飞狗跳,从苟安的猫到成年礼宴开场舞还有一系列鸡毛蒜皮的事……

以前他都没放心上,偶尔还跟着说一句,现在苟安有贺津行看着,那个女生日子怕不是更难过。

万万没想到,他轻描淡写评价过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一刻,周雏这颗中年男子的心都要碎了!

不仅仅是心疼自己的亲生骨肉生活流离颠沛,更多的是觉得这些年自己的妥协好像成为了笑话,看着面前那张和初恋情人相似、此时却充满了擦伤痕迹的脸蛋,他不敢相信——

周雨彤怎么敢呢?

当下就觉得自己养了十九年的“女儿”,那亲手惯出来的娇蛮,突然就变成了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