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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136)

“代价呢?”

“嗯?”

在男人疑惑的单音节发问中,苟安的声音冰冷,眨眨眼,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并没有注意到几乎是同时对方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她自顾自地说:“在监狱一年半。我可能什么也没学会,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所以。”

停顿了下,她掀了掀眼皮子。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自己都惊讶自己有朝一日能面对面和贺氏掌权人谈判。

她苟安何德何能。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一定打定主意这人来者不善。

恶魔从来不随便向人微笑。

这样直白的提问,贺津行挑了挑眉。

“苟安,作为苟家唯一的女儿,你也是时候履行苟家与贺家的婚约,想要把你弄出去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挖肾的不选,另外一个就是正确答案。

“第一个选择,我哥的儿子近些日子会回到国内,他的名字叫贺渊,虽然外型普通,身高也只有一米七出头,很小就出国导致中文也说的不太好……但归根究底,那是我贺家的孩子,我这个做小叔叔的,没有道理不操心他的婚姻大事。”

反观苟安,漂亮,养尊处优,学习好,脑子有些偏激但至少智商方面优越于许多人,家室清白(她自己算最不清白的那个)……

放了以往,这个提到的贺渊这种毫无任何优点的人,她根本不会考虑。

然而今夕不同往日。

苟安听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说,“与贺家联姻,你还是我的晚辈,贺家不会不管你,会尽力帮你脱离此时的困境。”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默默握拳,死死地抓着早就浆洗泛白的囚服,那种强烈屈辱的感觉袭击而来——

可是她知道,这大概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成为一个边角料,嫁给贺家不受关注的边角料,完成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从此出国也好,消声灭迹也罢,在一个不是牢狱的地方,至少保证吃饱穿暖地安静地过完这一生。

爸爸妈妈不需要再为她担心,她可以到国外去继续读她喜欢的专业,重新考一个学位——

苟安想了很多,过了很久,她点点头,喉咙艰难滚动,她说:“我接受。”

没想到坐在对面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咦”了一声:“不听听第二个选项吗?”

“不用了,我说,我接——”

贺津行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衣领上的第二颗扣子,脸上的神色依旧挂着浅浅淡漠的微笑:“可我觉得第二个选项比较划算。”

“?”

“和贺渊在一起大概也不坏,但你应该也听出来,他在贺家地位不如贺然,现在贺然那么恨你,”贺津行说到这意味不明地嘲讽轻笑一声,“很难说在给你翻案的过程中,他不会从中作梗……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有些麻烦,但哪怕这样,说好的婚约也照样不会取消,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哦?”

“……所以第二个选项呢?”

“等我这个月走完流程,完成财产分割,离婚,嫁我。”

男人的指尖,懒洋洋地弹了弹指腹下压着的纽扣。

“贺氏掌权人的夫人在哪都不应该在监狱,你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狱。”

苟安脑子空白了三秒。

她看着贺津行的唇一张一合,发现此时自己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东西——

要么她幻听。

要么他疯了。

“我不会上当,你儿子还躺在医院,离婚?”

“儿子?”

“?”

“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男人停顿了下,“还是你很想当后妈?”

“………严肃点,你是想拿这个当幌子骗我给你贡献出我的哪个器官?”

苟安觉得他不要脸的话,自己也可以不要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在监狱里,惨到不能再惨……

有种就来杀了她。

“我是做过不好的事,但是法律已经给予我制裁,在监狱里我过得不好,我吃不饱,睡不踏实,做着噩梦,担心父母因为自己倒下……我罪有应得,但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贺津行,我不欠你,也不欠陆晚,所以不管你们是死是活,从此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们也休想再从我身上获得任何的一点好处!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或许会上赶着为你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添砖加瓦,但明确地告诉你,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一口气说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发出细弱的喘息。

苍白的脸色染上了病态的红晕,她已经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从一只流浪的野猫因为受到攻击激发了猫科动物的本能——

现在更像是一只豹,伸出了它的利爪。

贺津行耐着性子听完她发表一系列慷慨激昂的演讲,那没有多少情绪的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她的面颊上。

他停顿了下,待她气息匀缓,淡淡反问:“说完了?”

“……”

“幻想太多。”

苟安愣住。

“小说看多了,谁要你的肾?”

他话语中充满了戏谑的荒谬,毫无温情,但不像说假。

瞬间就连苟安都陷入了困惑: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告诉你,和我结婚,本来你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

……

「我只是告诉你,和我结婚,本来你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

仿佛雷神之锤,在耳边火花四溅的砸下,头眼昏花。

苟安从床上弹起来,呼吸急促转头看向窗外,天色蒙蒙亮,路灯还没熄灭,清晨的别墅区沉浸在初冬的晨雾里。

夜色中,坐在柔软且香喷喷的床铺中间,大小姐有了新的思绪——

关于婚姻。

算她就是个没什么节操的人,也可能是家庭教育哪里出现了问题,父母明明好像也是感情很好的样子,她却从来都把婚姻和恋爱这件事分开来看……

就像是无论是原著线的恶毒女配还是现实的苟安,坦然接受了关于未婚夫兼青梅竹马是队友,但喜欢的可以另有其人。

迷迷糊糊的苟大小姐有自己的处世理解,不一定对,但她始终这么认为:爱情不能当饭吃,日子总是要过,如果明天一定按部就班的会来,那为什么不能选一个让自己更好过的路去走?

——背靠大树好乘凉。

随便洗漱了下,苟安套上外套,打开房门,保镖先生一如既往地转过头,空荡荡的走廊两人四目相对。

恶毒女配苟安坐牢的时候,这个人,应该从来没有出现过。

——何必死守一株不忠的歪脖子灌木。

苟安动了动唇,但是抢先她一步,夜朗率先出声:“路灯熄灭,我就走。”

还以为她又要赶他走。

但这一次她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随便你”,转身出门,夜朗闻言愣了愣,几秒后看了看外面尚未完全亮透的天色,索性跟在了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