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世乱(67)+番外
萧皇后点了点头，“你愿尽这份心就好。”
“臣妾告退了。”
辽非面色苍白的回了寝殿。杨广已经下了朝，将杨韵瑶抱在膝上，看着杨杲摇头晃脑，有些口齿不清的背着杨广的《春江花月夜》。
“母妃回来了。”杨韵瑶从杨广膝上跳下，蹦蹦跳跳的去拉辽非的手，“外面明明不冷啊，母妃的手怎么这么冰啊？”
杨广站起身，伸手去抹辽非的额头，“面色这么不好，是着凉了么？叫太医来看看吧？”
辽非打开杨广的手，冷冷的说道，“不用了，是心病。”
杨广举着手，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么？瑶儿说你们刚刚碰到皇后了，是她和你说什么了？”
辽非冷笑出声，“我们朝朝暮暮的相处，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陛下的演技如此之后。两年多来，你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暗中不声不响准备好一切。我夜夜睡在你枕边，都不知道。既然你早已计划好，当日又何必敷衍我。既然你对高句丽势在必得，又何必为了我等了这两年！”
“辽非，你听我说！”杨广上前拉辽非的手，急忙的解释道。
“够了，陛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辽非转过身，按着胸口，不知是气还是痛。为什么还是会这样，为什么杨广终是要走上这一条路？“从今以后，辽非绝不阻拦。”
作者有话要说：杨广想实现的事，是没有人可以阻拦的。
他的大业，是他的梦，也是他的魇。
从他远征高丽开始，他的命运就从此转折了。在此之前，他几乎是被神眷顾的，他做的事，没有失败的，可是之后，他将饱尝失败之苦。
我心疼广哥
提兵百万赴辽东
辽非从没觉得哪个冬天像大业七年的这样萧索难耐。
“夫人，小公主还有小皇子来了。”
辽非放下手中的书，刚刚站起身，两个孩子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儿臣给母妃请安。”
辽非面上含笑，拉过两个孩子，挨个抱了抱，“这几天好不好？”
杨杲刚要点头，被杨韵瑶一把扯住。杨韵瑶眨了眨大眼睛，泫然欲泣，“儿臣们不好。父皇整日闷闷不乐，几天都不说一句话，母妃不在身边，寝宫里安静的怕人。母妃，这里又偏又旧，还没有瑶儿和杲儿陪您，您跟儿臣回寝宫好不好？”
辽非将两个孩子拥进怀里，强忍着眼中的泪。自己又何尝不想回去，何尝不想回到他身边，与他和两个孩子朝夕相处。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怎么去面对。
她明白杨广想做的事情，明白他的抱负。可是，她真的没办法，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失败，走向毁灭。
“母妃，您怎么哭了？”杨杲稚嫩的声音传入耳内，辽非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母妃刚刚不小心有东西进了眼睛。”
“那杲儿给母妃吹吹。”杨杲踮起脚，对着辽非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吹了吹。辽非摸了摸杲儿的头，“杲儿真乖。”
“母妃，外面下雪了，园子里的梅花都开了。您跟我们一起去园里赏梅吧。”杨韵瑶拉着辽非的手，撒着娇说道，“母妃好久没跟我和弟弟一起玩了。”
辽非看着两个孩子满怀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好，母妃陪你们去。”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料峭的冬日里，梅花开的正艳。两个孩子穿的严严实实，在雪地里开心的跑闹，辽非跟在她们身后，嘱咐他们小心别摔倒。
走近梅林，竟有悠扬的笛声从梅林深处传来，两个孩子拉着辽非的手向笛声处走去。绕过几株梅枝，那个朝思暮想的男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握着长笛，微闭着眼，专心致志的吹着那首《相思》。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跟着唱了两句，辽非的眼泪大滴的落了下来，为什么自己仅弹奏过一次的曲子，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
两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开，杨广转身，双目含泪，目不转睛的看着辽非。辽非摇头，不住的摇头，“是你让瑶儿他们带我来的？”
“辽非。过了年我就要率军亲征了，难道你真的狠下心，再也不见我？要是我就此回不来，你难道不会抱憾终生？”杨广垂下手中的长笛，目光柔柔的看着辽非。
辽非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杨广身上。半年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只是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也许就能打消杨广远征高丽的决心，也许就能改变杨广的命运。
可是，至现在。他站在自己的眼前，她却再也坚持不下去。罢了吧。人生在世，哪有几个人像杨广这般认真完美，他要做的事，不管什么代价，都要完成。自己明明知道改变不了，还坚持什么？还不如就陪着他，哪怕，共赴绝境，只要能在彼此身边。
“辽非，不要折磨我了，好么。你好不容易才回到我身边，难道就要与我这样过余生么？我知道，是我不好，知道你怪我瞒着你，暗地里准备征辽东。可是我保证，就这一件事，就这一次。不管是胜是败，我都不会再兴兵役。”杨广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去拉辽非的手，像这半年来无数个梦里。
辽非没有推开杨广，慢慢的靠近杨广温热的怀抱。自己不顾一切的回来不就是要与他共同面对一切么，现在，他想做的，就让他去做吧。没有多少时间了，无论是他，还是他们之间。“阿麼，我不会再这样了。我要守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一路向前，哪怕最后功亏一篑，我也可以，与你一起面对。我陪你，一同去征辽东。”
杨广低下头，覆上辽非红润的唇，“得卿如尔，夫复何求。”
冰天雪地之中，梅花傲然开放，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幽香宜人。梅树下的两人久久相拥。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胆怯与逃避，都随着花瓣上的雪花，一并融化。
从此时起，生死相依。
大业八年正月初一，大业皇帝杨广亲率大军一百一十三万，由涿郡出发，浩浩荡荡的驶向辽东。
外面是冰天雪地，御帐中却温暖至极。辽非拿着本书，在龙涎香的熏染下，昏昏欲睡。杨广从地图中抬起头，起身抽走了辽非手中的书，将辽非身上的被子又拉了拉。辽非睁开眼，看见杨广布满血丝的眼睛，“累了吧，休息一下。”
“不了。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作战计划，我怎么睡得着？辽东城就在河对岸，却固若金汤，一百多万大军，难道都渡不了河？”杨广说着，不由有些激动。顿了顿，轻轻抚了抚辽非的发，放柔了声音，“不该让你跟来的，这里天气这么冷，将瑶儿和杲儿两个人留在京里，你又不放心。”
辽非支起身子，“有大哥大嫂还有皇后照顾，我有什么不放心？倒是你，战场险恶，你御驾亲征，我才是真真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