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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7)

学长看着黎星川身后某处,仿佛只是走神,却又莫名有种严阵以待的紧张感,插在兜里的右手慢慢成拳。

黎星川沿着他目光方向转头一看,还以为有漂亮女孩,结果只看到了季望澄。

少年身形高挑,如同一支修竹。

人群在他周围来往流动,却不能打扰他分毫。

黎星川知道这是他又犯社交厌倦症了,朝季望澄挥手:“快过来。”

对方依言走来。

两人一起站到学长面前。

学长看着两人,表情稍显茫然,像台运算量过大而卡机的电脑,正处于蓝屏状态,没法即刻回应。

过了一秒钟,他才露出友好亲切的笑容,报上自己的名字:“你们好,我是林恩泽。”

“学长好,我叫黎星川。”他拍了下季望澄的肩膀,笑吟吟道,“这我发小,也准备报玉大计算机。”

林恩泽点头,恍然道:“黎同学,我知道你。我看过你打篮球,没想到学习也那么优秀……”

他说话语速不快,似乎是一边回忆一边说的,夸奖便显得格外诚恳,夸得黎星川都觉得不好意思。对方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边季望澄身上,聊了会儿,状若无意地问道,“你发小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黎星川将他这种打量理解为‘认人’,并未深思:“他不是,他在首都上学。”

林恩泽欣然接话:“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没什么印象。”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加上社交软件好友,季望澄全程兴致缺缺,在边上扮演不会说话的移动制冷柜。

黎星川只对玉大有意,其他学校与之相比都是白米饭蚊子血,不考虑多加了解。和学长聊完,他就准备拉着季望澄回去,却在这时,咨询台前来了一个熟人。

那位在毕业小聚那天觉醒了超能力的汪文渊。

他和母亲一起来的,平时还挺嚣张一个人,此时像只鸡崽似的,乖乖辍在鸡妈妈身后。

汪母拉过塑料凳子坐下,看起来十分急切:“老师,我儿子没发挥好,只考了六百四十多分,还有没有希望……”

语气活像是儿子得了怪病,问医生要怎么调理。

黎星川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

汪文渊这货,为人差点意思,但学习上是一位十足优秀的做题家,平时稳定在班级前五,冲刺TOP2也有希望;这个分数对他来说,确实惨遭滑铁卢。

几秒后,汪文渊注意到他,直勾勾看过来。

他更幸灾乐祸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季望澄:“中午吃什么?”

季望澄:“都可以。”

“喂,黎星川。”

汪文渊喊住他。

黎星川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主动到他跟前找嘲讽。对方三两步走过来,态度状似十分强硬,神情恼怒,步子每一下都踩得很重。

“我没考好,你要笑就笑吧,不用装出这副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汪文渊硬气地回击了一句,“一次高考罢了,以后会怎么样还说不准。”

黎星川惊到咋舌,不仅不生气,还笑了一声。

傻逼常见,如此热爱虚空索敌的傻逼倒是稀罕。

这副态度,如同一粒坠入火里的油滴,瞬间点燃汪文渊的怒火。

他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鬼知道是不是你让你妈给你做法,或者是给别人下……”

说到这里,他泄了气似的,也知道自己没占理,越说越小声,“说不定,我没考好,就是你让她……让她……”

黎星川敛起笑意,目光冷下来,对方嘴唇嗫嚅,在这冷冰冰的表情中逐渐哑火。

平时向来嬉皮笑脸的人,隐怒时的神态,让人觉得格外不安。

沉默降临,周遭人声萦绕。

场馆内冷气开得很足,汪文渊突然打了个冷战。

“行。”黎星川漫不经心地挑眉,“我现在就去告诉你妈,你儿子考砸是因为我给他下了降头,这不怪你。等着啊。”

说完,他真向汪母方向走去,惊得汪文渊立刻去拉他的胳膊,劝阻道:“别——”

在黎星川抽走胳膊之前,季望澄的动作要更快——他反手推了把汪文渊,后者踉跄几步,拉开一点距离。

季望澄神情冷淡,恹恹的,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不满。

收回手的时候,他掌背贴至黎星川被那人碰过的小臂皮肤上,很快划过,借着收手动作,相当自然的、轻轻的擦了一下,仿佛帮他掸去灰尘。

黎星川怔愣。

……有点痒。

季望澄的体温好低。

被推开的汪文渊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半天,吐出一句蚊子般的呐呐:“对不起。”

闻言,黎星川回神。

他原本有些不爽,经季望澄这么一打岔,突然想不起自己在气什么。

反正,是个不重要的人。

他盯着对面心虚的汪文渊,半晌,突然抬腿踩上对方的白色鞋面,鞋尖用力撵了两下,留下灰扑扑的印子。

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由于这个动作,两人看起来贴得挺近,就像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正面对面寒暄聊天。

黎星川无所谓地笑了笑,将声量压在他和汪文渊之间,满不在乎地反问:“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过?”

-

汪文渊呆望两人离去的背影,杵在原地,怔愣片刻。

十几秒钟后,他深吸一口气,尴尬到无以复加。如果他现在位于无人角落,都想抱头蹲在地上打滚,缓解内心的抓狂。

——怎么回事,刚刚是疯了吗,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汪文渊和黎星川的矛盾,要从高一开学说起。

玉城一中,全名玉城高级中学,是省内升学率位列前茅的学校。

年少的好学生身上多少带点傲气,汪文渊无疑隶属其中。他玉城初级中学出身,自负是个‘一中嫡系’,无师自通了‘出身歧视’。

班级里的同学们大多毕业于几所耳熟能详的名牌初中,只有黎星川,来自纪律出了名差劲的九中。

按照汪文渊的设想,黎星川这个人应该位于班级无形鄙视链的最底层,大家都不乐意搭理他。

然而,对方人缘极佳,没人因为他初中的学校差而看不起他,反倒成了加分项,偶尔会围着他问一些九中的‘传说’是否符合实际;总垮着张脸的数学老师点名要黎星川当课代表,连汪文渊暗恋的女孩子,都会主动找他聊天。

不满的情绪日积月累,汪文渊越发看不惯他。

汪文渊的母亲是望子成龙专业户,平时要么在鸡娃的路上,要么就去求神拜佛祈祷上天保佑儿子被名牌大学录取。某天,她认识了一位据说作法百试百灵的神婆,当晚便带着儿子上门拜访。

也就是那一次,汪文渊见到了与学校里截然不同的黎星川。

被称作‘神婆’的女人极度失态,冲他怒吼:“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而黎星川斜背单肩包,齿间衔一支烟,烟尾正辍着一簇微弱的猩红,那点红犹如点睛之笔,反衬他皮肤白得剔透,眉眼更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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