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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上苍(25)

冷笑,这就是说,他们已经开始攻金了。

“阿娇,幸亏你没承认。”剑悔坐到我面前,我眼睛里却倒影不出他的样子,“听说,完颜戟是对蒙古的先发大将军,并且,还听说,你的名字被记到了完颜戈的名谱下。”

我茫然得呆望着屏风,为了这些根本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事,我的生活就被破坏成了这样,比起法国荒诞剧,我的应该更荒诞吧?一切都这么可笑又悲哀!突然,我很后悔自己没有承认自己是何馨,为什么我要对他们否认,凭什么?

“阿娇,你去哪?”剑悔跟在我身后,我奋力朝山路上跑,不行,我一定要大声跟他们讲,我是,我就是何馨。

在山路口,猛得被一个人拉住,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

“放开!”我用力呼喝,我已经受够了,我的迁就到此为止。

“如果想死,下午只要承认了,你就可以死得很痛快,你没选,就表示你还想活着。”罗远山的眼睛映着月光,闪闪发亮。

“我后悔了不行吗?我现在就去承认,我是何馨,我就是何馨,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名字!”大力甩着他的手,却甩不掉。

“那你下午为什么不承认?”咄咄逼人的口气。

我的眼泪簌簌的流下,灼着皮肤,“我胆小了,我怕,不行吗?”我想,起码失去了何馨这个名字,还可以再见到他,可是我刚发现,失去了名字,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用着别人的身体,叫别人的娘为娘,受着本该是别人的关心,这一切,都把本来的我给架空了,现在连名字都否认了,自此,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很怕,怕这种孤魂一样的感觉。

“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何馨,我是何馨!”

“你不想再见博尔术了?”罗远山的声音幽远的像从天边传来的。

“想!可却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影子。”作为现代女人,我想我所受到的压抑,已经足够我爆发了,我需要爱,我需要他,可同样,我也需要光明正大,我需要被平等的对待,我希望我的爱能换来对方同等的对待。

“死不过是件简单的事。”他的眼神深邃的像是在演义他自己的故事。

“对,死很简单,等待也很简单,可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博尔术,爱过的女人是我何馨,不是印子娇,也不是什么任何一个其他姓氏的女人,就是我,他可以有一天不再爱我,他可以杀了我,但我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抛弃了,我剩下的就只有这么点东西了。”哭泣是脆弱的表现,可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了,我的一切已经成了游戏,“我不想等到死的时候才后悔,我不想一辈子躲在他的身后,不管是被他保护,还是为了他的爱……”这是第一次爆出了我作为现代女人的想法,我想被宠爱,想被呵护,可我不想被人控制。也许发挥的时间不对,但这是我第一次有了想回家的冲动,即使死在博尔术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孤单。

“你肯定?”他的手有点抖动。

“我从来都是先做事,再后悔。这次到是先想清楚了。博尔术爱的是何馨,他能明白我的。”

二十三

也许是这几年受到的压抑太多,无形中一点点击溃了我的神经,像只发了疯的野猫,最后被罗远山一掌打昏过去,才算安静下来。

醒来时,但见满眼的白罗纱,被风吹的轻柔飘逸,这是……

一具背影立在不远处,白衣白靴,白得晃眼。

“醒了?”未转头,但声音有些熟悉。

我没说话,觉得眼前的一切莫名其妙,像劣质电影上切换的镜头,上下场景衔接不上。

他转身过来,蹲到床边,我刹时醒悟。这人我见过,在江南拜访过博尔术,他是……他应该是吧?完颜戟!

“知道我是谁了?”眼神柔和,“你跟子娇一样聪明。”站起身,背过我,“听说你想为博尔术死?你这么爱他?”

我不想回答他,就这么愣愣地坐在那儿。

“子娇,我送印十娘去看你了。”

我知道这句绝对不是对我说得。

“子娇,我答应你的,全做到了,你也答应过我,下辈子……要先遇到我。”背着身,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白纱飘渺,隐约间看到一片碧绿的湖水,轻轻爬起身,走出纱帐,却发现,自己正置身水中央。

“这里是你娘的墓冢。”幽远的像是隔了空间传来的话。

水中央立了一块汉白玉,高出水面三四米,上面用漂亮的小楷刻了几行字,字体用淡绿色染料浸染过。

“君为湖上风,吾为湖中水,水风相融,相别,均由心动。”

“你肯定希望博尔术赢。”没看我,依旧望着水上的汉白玉,“赢了,又能怎样?”蹲下身,坐到台子上,“让你入祖谱,只是想让你看清世人的真面目。我只想问你,你要去哪儿?”

“草原。”

“不后悔?”

“要是都能事先知道会后悔,哪儿还会有后悔这两个字?”

他呵呵一笑,“我答应过你娘,要把你照顾好,让你富足安乐,本想将你嫁到西夏,我挑选了自认为最好的男人,却不及一个博尔术,女人的选择都这么奇怪。”他笑着看我,“那次见你那么开心,本打算就此作罢,没想,他终究还是抛下了你,你却依然如故。就真那么爱他?”

我伸手指指汉白玉,“跟你爱她是一样的。”

他了悟,“他也能像我这样吗?”

“不知道。”已经快三年没见到他了,他依旧吗?

“明天,我会与他对阵当面,无论谁死,都是男人的命运,你能接受结果的话,我不拦你。”

我看着这个大兵压境,却依然守望在恋人坟边的男人,也许当年他没有想通的事,如今想通了,不是只有攻城破地的伟业,还有儿女私情的缠绵,他得到的已经不再留恋,他失去的,却仍旧念念不忘,企求来世。该不该同情他?我不做思考,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失去了他不该得的,这也算公平。

梦幻般,我踩在了与博尔术同样的土地上。

一堆堆营火噼里啪啦地燃着,我下了马车,趁着营火的光,数着脚步,一步一步朝前迈进,我可以感觉心跳在加快,两旁守夜士兵的抽气声。

布日固德栓在马桩上,虽然已有老态,却依然气势不减,我摸上它的马鬃,它摇动尾巴,头往我肩上蹭,“你还记得我吗?”

它嘶鸣,马蹄蹬地,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也像在给博尔术报信。

“你们去前帐守着。”是布和的声音。

我慢慢转过身,趁着篝火的光看到他,已经蓄了胡子,看起来很成熟。

他激动却又强忍着声音,“夫人,您回来了?”

“啊,你们……都还好吧。”我抵在布日固德的肚子上,怕自己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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