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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上苍(16)

我看看周围的木房结构,不像是草原的帐篷。

“这是哪?”哑着声音。

“昨天刚进了关内,我怕你有伤经不起颠簸,就在驿馆里住下了。”端来汤水喂我。

“前天,惊嗣救你回来时,你满头、满身的血,把我吓得不轻。”

“李惊嗣?”我有点迷糊,怎么会让他们救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头疼欲裂,不容我多想。突得记起撞头前的事情,不顾汤水撒到身上,扒开被子检查身体。

“阿娇,没事,没事,那个男人没得逞,你什么事也没有。”

我呆呆地望望她,随即又继续扒衣服,谁的话也不信。

“你身上这件金丝软甲是我送博尔术将军的,这解法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真得,来,听话,让我把身上的热水给擦了,都烫红了。”

我很难解释这种心情,安下心后不禁想放声大笑,嘲笑自己,嘲笑明明不是古人,却有了古人的心,受了古人的禁锢。

“阿娇,我知道,你喜欢博尔术将军,可现在蒙古正在内乱,他哪里能顾得上你?你留在他身边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他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

“我想回草原。”

“现在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而且这里四处都是金人,如今铁木真和金人的关系紧张,你不能留在这里,先跟娘回江南。”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不想跟她走,也不想离开草原。

“你是娘亲生的,到了江南,会慢慢想起来的。”

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啊。

“两年了,你……”我想知道博尔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不来见我,却又问不出口。

“他知道,你爹是……金人。”

“什么?”我苦笑,怎么一下子好象全世界都开始跟我作对?

“是宋人,可以留在蒙古,也可以留在大宋,是金人,就只能……”

就只能留在他身边了,没想到他用了这个法子让阿娇的母亲放弃女儿。幸亏我不是真正的阿娇,否则要怎么再去面对他。

“阿娇,你跟娘回江南吧。”有些企求。

“李惊嗣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现在只有他知道。”

那就好,多一个人知道,我就会多一份牵制。

“……娘,我想留在这里。”初次叫别人娘,憋了半天才叫出来。

“这里不安全。”

“我会隐姓埋名——”没说完,就听见哐啷一声。

门被撞开,“师傅,阿娇?你醒了?”清俊的面孔满是惊喜。

“剑悔?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一急就忘了。”才知道这人叫剑悔。

“怎么了?”

“我刚去抓药时,远远地瞧见了鲁家的夫人。”

“你没看错?”有些惊讶。

没等剑悔回答,窗外就传来一声脆呼,“是我,印十娘,缩头藏尾了这么多年,胆子越来越小啦!”破窗而入。

“我”娘立即抓起桌子上的剑,横立身前。

那妇人站稳脚,一身青衣扣衫,干净利落,圆润的脸上透着几分英气,本就秀丽的长相,多了那几分英气更显得抢眼。

在我脸上打量了几圈,笑嘻嘻地又瞅向印十娘,“没想到这丫头到长成了这么个绝色,难怪李惊嗣那小子甘心帮你。”

“鲁夫人,你我的恩怨早二十四年前就了断了,现在找上门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帮着蒙古人刺探金人的消息,正巧,我也是,自然是找你来热络一下。”说着走到床前,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这丫头真是长得俊俏,跟了李惊嗣那小子到真是可惜了。”

我本想转开脸,却发现她的指甲尖细如刀刃,稍微一动就能滑破皮肤。

“姚天凤,把你的毒爪子拿开,不许伤我女儿。”剑心指住她的眉心。

“哈哈……”一串清脆的大笑,“放心,我不会伤她。”放下手,垂在身侧,“这双眼睛这么像他。”这一句轻柔地只有我能听见。

跃上窗台,没回身,只有声音传了进来,“他也在这,不想被他找到,就带着女儿赶快走。”

这话怕是只有印十娘能听得懂,因为只有她一人呆立在当场。

我摸摸有些阵痛的额头,满脑子混乱,我这是进了个什么样的世界?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觉头更加疼起来,博尔术的影子像画面回放一样,充斥着满眼,我在心里轻喊着他的名字渐渐昏迷……

十五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只听到嗒嗒的马蹄声和着马车的叽叽吆吆,身上盖了层薄被,“娘”坐睡在身边,轻浅的呼吸声看来似乎刚刚入睡,眉心皱着一抹疲惫,这么看她,忽然有了些亲切感,以前生病时,妈妈也是这么看着我,虽然每次生病都受她责备,可每次生病她却比我更辛苦。

伸手帮她把被子拉上,她却猛然睁开眼,吓了我一跳。

“阿娇?醒了?”

我点头。

“饿不饿?”

摇头,“我们这是在哪?”

收拾着我额前的乱发,“快入中原地界了,等入了咱们就找家客栈。”

看着那双疲惫的眼,不忍心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连夜赶路。

马车外传来剑悔的低声询问,“师傅,阿娇醒了?”

“醒了。”

“阿娇,你还好吧?”

“我很好。”

外面传来一声满意的叹息,接着催马的声音越发积极。

“这两年幸亏有剑悔在,一直照顾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马车外到是接了过去,“师傅,要不是当年阿娇把我捡回来,您收了我做徒弟,就算不被乱军踏死,我也早饿死了,你和阿娇就是我的亲人。”

我暗自欣慰,这两个人到是真心对我好。

“娘,我们现在去哪?”

“回扬州,那里是娘的家,你也自小在那长大,住久了可能还会想起从前的事。”

还好不是杭州,我打心底里不喜欢那个李惊嗣。

“娘,我当初为什么会跑到草原上?”话一出,就觉得问错了,她的脸色突得煞白,我赶忙收住话尾。

“等以后你想起来就知道了。”抚摩着我额头上的伤口,眼里闪着泪光。

闭上眼睛,感受着马车的颠簸,车外传来夜莺的啼鸣,一切安静的像是梦境,早几天的此刻,我正躺在羊皮褥子里,听着博尔术有力的心跳,如今离他有多远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我,知不知道我被人掳走呢?

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滑落到薄被上,无声的消失,转过脸背着光,毫无保留地流泪,泪水流干了,也许就不会再懦弱了吧?

清晨的雾气特别重,剑悔将马车停在一处泉源处好让我们洗漱,额上的伤口已渐渐愈合,换药换的勤快,到是不觉得疼了,但仍绑着白绸,娘将我的头发绑成一条长辫,除去那些复杂的发式,到是显得格外秀丽,这阿娇果然是个娇柔的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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