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别在背后的手一顿，“真他.妈烦。”低声抱怨了几句。
“副导，”姜晚轻勾了下唇，轻声开口，“我会弹筝。”
副导演将站在侧对面的女人从头到脚扫了遍，“真会弹？”
姜晚：“试一下不就知道？您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说得轻巧，就怕你不会弹又没轻没重把那贵得要死的古董琴搞出毛病来……”副导演皱了下眉，一摆手，“算了你去试吧。希望你别是骗我的！”
案上这张筝看着有些年头了，虽不如姜晚以前经常弹的那张用料名贵，倒也算得上是佳品。
姜晚没有弹琴前一定要净手焚香的习惯。坐在案前，素手抬起，一拨，稍试了下音，她就随意地弹起一段简单的曲子。
“你怎么做事的？”副导演斥了声撞倒屏风的场务姑娘。
“对不……”
两分钟后。
从悦耳的筝音中回过神来的小姑娘打了个激灵，忙接着向副导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急急慌慌地去扶起撞到的屏风。
完了，闯了祸道歉还走神，但愿不要被炒……
低着头心情忐忑的小姑娘没看见，副导演也是堪堪才从半闭眼的聆听状态中恢复。
“真好听！”
“是谁弹的？姜……姜晚？”
“她居然会弹古筝哎？不是都说她胸大无脑、说她……”
“小点声！”
剧组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道纤细清婉的身影上。
副导演清咳一声，走向姜晚，有些生硬道：“那你去服化间捯饬一下。”然后去向王导演，同他说明文替请假换姜晚拍的事情。
王导略点头，“先拍着试试看，不行就撤。”
刚才他出去接电话了，回来只远远看到姜晚在尾音落下后收手的动作，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这段替身的戏份。
因为是替身，不需要露正脸，姜晚去换了衣服、梳了发，脸上依旧素着来到被移动布置过的筝前。
王导坐在监视器后，从年轻女孩白皙的手看向脸庞，不禁有点感叹。
这姑娘生得挺好的。
模样水灵，身姿灵秀，这样坐着，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古时纤柔女子的气质。
灯光师还在调试，晃眼灼热的光不时直直打到案前女子脸上，她恍若未觉，微收着下颌端的是娴静大方。
王导在心里暗自点头。
“王导！王导！石总好像要来！”一个矮个子小伙一掀帘子，小跑着朝王导喊道。
王导刚要训斥他不必这么慌张不稳重，旁边的副导演诧异道：“石总？千汇集团的石总？”
“对对对！”
一时间，除了两位导演，听到“石总”要来这一消息的人都将视线投向姜晚，有探究的、有看戏的，还有讥讽的。
第2章 002
听到“石总”这个称呼，姜晚立即明白过来指的是谁。
千汇集团的董事长独子，千汇集团的总经理，石天远，也是这部电视剧的唯一投资方。
石天远年轻、英俊，最主要的是资产雄厚，被众多年轻女性视为“国名男友”。
而这样一位“国名男友”，到现在还未曾有过承认的女朋友，几乎一个月一换的身边人不过是情人或女伴罢了。哪怕没有名分，跟在他身边，捞得的好处也足够让各色佳人们前赴后继。
而姜晚就是其中一位。
厚着脸皮向好姐妹打听了石天远的喜好，姜晚怀着紧张又决绝的心，在一次饭局上，借着给石天远敬酒的机会，想悄悄把房卡塞到他的手里。
结果——
石天远皱着眉推开她递过来的酒杯，连同她手里的房卡。众目睽睽之下，那张从两人之间掉下的房卡跌落地面。
石天远神情嫌恶，连多余的半分目光都不曾给她，仿佛她是个什么令他作呕的东西。
——大约是狠狠伤到了原身的自尊，这段场景和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十分清晰。
可惜姜晚没能十成地体会到原身的那种感受。
不就是个男人嘛，虽然说被当面不给脸有点膈应，但是有什么大不了吗？
其他人的鄙视？管其他人的看法做什么？他们又不给她钱，也不给她吃不给她穿。
【咳……宿主，他们的看法是有用的。】
【如果他们对你的观感变好，你能获取信仰值。】
“……哦。”姜晚面无表情。
听说石总要来，副导指挥着大家摆这整那，忙碌起来的人们这才收回落在姜晚身上的目光。
王导发话：“照常拍摄。”
副导演扫了眼站起身的姜晚，拿不定主意：“那……是不是先拍其他戏份？”他就怕这个女人可能会让石总觉得污了眼。
“不用换。”
“噢噢，好。”副导演转头举起喇叭朝大家喊：“继续拍摄啊，每个人给我认真点，拿出最好的工作状态。”
王导比了个手势，“Acton！”
玄云派是人界第二大的门派，派中的九泠琴是三界有名的法器。今日是新入派的玄云弟子拜师及挑选法器的典礼。
按照入门时灵根测试的排名顺序挑选法器。到最后一个弟子时，阁里只剩几件黯淡低级的法器，还有阁中心桌上供奉着的九泠琴——因为派中除了化神的前掌门，尚未有人能令它发出声音，修为低的人甚至无法走近它的五步之内。
轮到最后挑选的江汀兰不作犹豫地走向阁中心，抬手就想触碰泛着紫光的筝。
有人小声阻拦，“铮——”一声清响，在阁中几人的诧异目光下，穿着朴素布衣的女子弹奏着九泠琴。
十指纤纤如葱根，按、拨、勾、颤，音韵流畅泻出。
琴音清泠似叮咚流淌的山涧。
莹白指尖信手一拨，筝曲落下尾音。
姜晚拢了手站起来。
王导的眼神很快聚回焦，“卡！”
“王导，石总怎么还没来，要不你……”
王导无暇理会副导演，摆手止住他的话，对着姜晚，“不错。”
作为弦乐器外行人，王导对姜晚刚才的弹奏没有太多见解，仅能直观地感受到这姑娘身姿优雅手势娴柔，以及曲子悦耳动听。但作为拍戏内行人，王导对她刚才的表现有些惊讶，在镜头前，这个布衣姑娘仿佛真的变成那个初进门派的江汀兰。
这个姑娘是认真在演戏，而不仅仅是完成文替的那部分任务。
这姑娘演技原来这么好？
甚至……
王导看了眼坐在侧前方喝着什么的白可瑶，想到她演的这一小段，两相对比：姜晚演得比她要好上两三分。
“白可瑶。”
“王导，怎么了？”白可瑶放下果汁，起身走向王导，温婉一笑，“您有什么指点吗？”王导没什么事通常不会叫演员。
王导：“第3场第12条，你再拍一次。”
见她面露些微不解，王导说：“从即将挑选兵器那里开始。”
“好的，王导。”白可瑶心里虽然有些诧异，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柔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