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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凰(53)

明明晓得这女人只是枚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家族弃子,却将她视作劲敌,令属下通报她每日的作息,听到她欢喜,他心里似倍觉明快,听到她被人欺辱,他总忍不住心情躁郁。

听说奉旨前来的司徒锦与她自小青梅竹马。甚至到了说亲下定的地步,他虽嘴上说着想要看看他们相遇的好戏,可背地里。却还是忍不住派人将位那少年成名的状元郎劫了,就算迟早也要将人接到北地,但能迟来一日也好。

疑心她赠药方的动机,明明是他亲自下令让蔺雪臣接近她,可看到在他面前疏离冷漠惊惧畏怕的她。原来在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时也可以相谈甚欢,心里却还是没来由地有些五味陈杂。

所以他急不可耐地撵了蔺雪臣出门,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承受,他都有些害怕蔺雪臣和那女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

他不仅留意她的动静,还想要追探她的过去,明明一次次地生出要捏死她的念头。可却总在最后关头败在心头那一瞬的柔软上。

从前那些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反常举止,经由段青衣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竟让他猛然意识到了他对这女人的不同。

这便是……喜欢吗?

他当真……喜欢吗?

元湛不断追问自己,可是他没有答案,他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留意上颜筝的。

她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都极其狼狈。

头一次在荔城令府,她衣衫不整、蓬头垢面。鲜血染红月白色的里衣,眼泪黏在灰糊糊的脸上。又脏又难看。

第二次初入韩王府,她满面睡容,也是衣衫不整,长及腰间的头发乱成一团,脖颈上的刀疤细长又刺眼,看起来十足像是脏兮兮的女鬼,他涅破她的剑痕,潺潺的血水淌在他手心,令他觉得恶心极了。

第三次是在废弃的院落,她笨拙如牛才会从树上摔下,断了脚踝,满身血污,满嘴的胡言乱语,没有一句实话。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心里觉得有点堵。

第四次是前夜,看到她不守妇道,三更半夜还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他很不高兴。虽然韩王府这满院的女人都是元祁在接收,但假若出了什么丑闻,这绿帽子却得扣在他韩王元湛的头上,男人的名誉大过天,他觉得有必要让她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她竟会以那样的方式夺走他的初吻……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出离愤怒,一心想着这样的女人弄死了才好,可临到头来,却还是心软了,看到她毫无生气苍白的脸庞,有那么一刻,战无不胜的他,感到了害怕。

这便是……喜欢吗?

这哪里是……喜欢啊……

元湛越想越乱,望着颜筝玉足的眼眸便是一顿,他慌乱起来,草草地将剩下的药膏涂完,也等不及药汁收干,便急匆匆地收了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颜筝似也感受到元湛情绪上的变化,但她不晓得他是出了什么事,那人的心思向来深不可测,难以用常理来揣度,她也懒得去猜缘由。

她坐起身,蜷下身子,轻轻地吹着右脚踝的药膏,想尽快将那药汁吹干,又好像要将方才那人触碰时的不舒服之感,也一并吹走似的,等又小半刻钟,总算大功告成,她这才躺下,伴着清凉而浅淡的药香沉沉入睡。

PS: 嘤嘤嘤,这章别嫌弃啰嗦,只是想用来剖析元湛的内心,这是个孤傲冷漠而又孤独的男人,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而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候他心里是相当矛盾的,既想冷酷地let it go,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对她好,各种纠结中......

☆、046 送冰

046.

翌日午后,碧落拉着颜筝在冬院里的大槐树下说话,天越发热了,屋子里闷得慌,反不及在院里来得风凉。

她瞅了瞅见冬杏不在,便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蕊花夫人病了,司徒侧妃园子里的姐妹被她过了病气,打发她去了韩城郊外的避暑山庄养病,一大早马车就拉了她和双翠出去,春夏秋三院的姐妹们都炸开了锅。”

见颜筝脸上一片惊讶之色,她忙凑上前去神神秘秘地说道,“若是她当真得了什么过人的毛病,蕊花院便该封了,可并不是,可见这怕姐妹们过了病气,不过只是个借口。

蕊花夫人这是不招人待见了,所以才被打发出去的,四季园里的姐妹都猜,她这一去,恐怕再没有回来的时候了。韩王如今另有新宠,哪有时间顾得上她?更何况她先前趾高气扬,得罪了不少人,想也无人会在韩王面前提起她。”

说是养病,但并没有说养好了再回来,除非韩王忽然又想起了蕊花夫人,否则司徒侧妃是不会放她回来的。

但韩王喜新厌旧地很,虽先前每月里也常有一两日给蕊花夫人,但那不过是习惯,等再过两月,这习惯改了,他也许就彻底忘记了这个人。

颜筝一时有些怔忪,昨日蕊花夫人设计她失败,她以为定还有后招,是以打足了十二万分精神准备迎战,她心里想得好好的,若是蕊花院的人再敢来挑事,这一回她绝不能忍气吞声地就这样算了。

她身上战斗的弦刚张满,碧落却告诉她,蕊花夫人被送走了,是司徒侧妃打发的。

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司徒侧妃是知晓了昨日之事,气愤不过,所以在为她出头。

不会的,在韩王府的这三个月,司徒侧妃没有在暗处给她下绊子对付她,她已经觉得惊诧并庆幸了,怎么会指望司徒侧妃害顾念往日情谊,会为她出气?

但,若不是如此,又是为什么呢?

司徒侧妃与蕊花夫人虽然向来有些不和。但有诰封有品级的侧妃,根本无需与个无名无分的夫人争长论短,只要蕊花夫人不曾诞育子嗣。没有妨碍到司徒侧妃的地位,想来,司徒侧妃也乐得留个宽和大度的名声。

都已经忍了四年,怎么会突然忍不得将人送出韩王府去?

何况,颜筝瞧着碧落的神色举止。想来对昨日梨花胭脂那段公案是并不知情的。

碧落不知情,这便意味着整个四季园里也无人知情,蕊花夫人脸上生了红疹这件事,约莫只是有限的几个人知晓。

既然没有闹开,那司徒侧妃又有何理由去冠冕堂皇地打发蕊花夫人走?她就不怕韩王万一提及,她无法交代过去吗?

颜筝正凝神想着。忽听到外面传来苏月乔的笑声,“碧落,筝筝。在不在?”

苏月乔一边说着,一边踏进冬院的木门,一眼便看到碧落和筝筝身着薄薄一层衣衫,毫无形象地坐在槐花树下的石凳上乘凉,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两个倒是清闲自在,但既然贪凉才坐这里的。怎么也想不到打个扇子?”

她向身后轻轻颔首,便有三四个丫头提着篮子篓子匣子进来。

苏月乔一边指挥着人将东西放到屋子里去,一边拉着碧落起来,“我晓得你们怕热,所以匀了些冰块过来,等她们放好了,咱们进去坐,我有话想要对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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