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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64)+番外

作者: 北不静 阅读记录

那些人中自然有浑水摸鱼的人精,关霄这么一敲打,他们便明白意思。白致亚吹了声口哨,插着口袋向楼上走去。

颜泗郁快步上楼,走进门,办公室里瞬间停下议论声,一片寂静。总务厅的庞希尔被查出是革命党,没几天就被审讯致死,如今这暴行呈于人前,行政院不停地接到电话,有时是一段谩骂,有时是恶作剧式的尖叫。中国人的怂坏没有太大用处,给人添堵却是一流,颜泗郁本来是军人出身,脾气极大,近来更是极不好惹,所以大家立刻低头干活。

颜泗郁把风衣递给秘书,阴着脸叫秘书去泡咖啡,吩咐完也不走,就杵在门口。一个文员硬着头皮扶了扶黑框眼镜,“头儿。”

大概他们那一拨军校生都有些痞气,颜泗郁在某些时候跟关霄如出一辙,言简意赅道:“放。”

文员举起一张电话记录表格,放道:“……这些是我们查得到的电话,恐吓政府人员,要不要上报或者侦查?”

颜泗郁皱起浓眉,“咱们家的狗咬了别人家的孩子,就因为咱们家有几个臭钱,还不让人家爹妈打咱家的狗了不成?”

众人听出他的口风,松了口气,大致知道这次行政院不会屁股坐歪,纷纷附和。只有那文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骂谁是狗。另一个秘书探头问道:“头儿,那要是咱们家的孩子咬了别人家的孩子呢?”

众人一静,毕竟都见多了明目张胆推人顶罪的案子,心里都知道他是在问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查纵火真凶。颜泗郁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咱们家如今家风不正,要看这咬人的孩子是男是女,是嫡是庶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更新,今天补上~我们狗比这不是没有姐姐自己也会打领带嘛

☆、樱桃里坚硬的东西

当日是王还旌大寿,王夫人特地临时把酒宴改到了大臻,林积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重新吃香了起来,也少不得卖个人情,下楼来推杯换盏,见王太太喜欢大臻酒庄自产的白玫瑰露,便叫人提一箱送去王宅。

王太太连忙推辞,王还旌压住她的手背示意不必,低声对林积道:“方才高仑被停职收押。”

这件事林积也知道,据说高仑家中被搜出几把黑左轮,特别行动处处长俨然是日本人放在金陵的爪牙,自然第一时间就被收押。林积摸了摸被半指手套包裹的指尖,刻意忽略头脑中被唤起的隐约痛感,笑道:“王叔的意思是?”

王还旌道:“刘元邹虽然位高权重,但也跑不了。大小姐,往日我们为难你,是为锋山府不平。但好在你自己身正影子直,当得起我们一声敬重,府公若在世,他看了也会高兴的。如今时势殊异,病害已除,哪怕三少仍旧不爱管事,我们锋山府也该重新拧起来了。”

林积从前虽然不擅长说这些场面话,如今却也习惯了,“我敬王叔一杯好了。”

王还旌哈哈一笑,却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王夫人蹭地站了起来,“老王!”

大臻的大厅之上乱成一团,一群军官正荷枪实弹地闯进来,当中一个人身材干瘦矮小,正是刘元邹。林积磕磕桌子,叫过李焕宁,吩咐他去找人,刘元邹已经满脸恶气地刷过了人群,在王还旌面前站定,皮笑肉不笑道:“林老板也不必忙着报警了,卑职只是来跟王老兄祝个寿。”

王夫人道:“祝寿就祝寿,却没见过刘厅长这个祝法,拿枪来点生辰蜡烛么?”

刘元邹鹰隼般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王还旌,真的磕出一颗子弹来,仔细按到蛋糕中心,冷声道:“倒并非不能,反正如今是全都反着来,该是枪的当火机用,该是蜡烛的当子弹用,黑道白道混着来,全不讲规矩。”

王还旌正待说话,李焕宁托了一把他的手臂,他便闭口不言,刘元邹道:“王老兄一向是个闷葫芦,如今怎么却肯来大臻了?”

林积笑道:“大臻不知道是哪里冲撞了刘厅长,惹得刘厅长恨到这个样子。”

刘元邹笑道:“林老板惯常做墙头草,商场上或许行得通,我们这一行却最忌讳见风使舵。”

林积揉揉太阳穴,“总也好过逆水行舟。”

大厅外有人喊道:“刘厅长,可算也有人来接您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门外果然有两行军官列队,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白致亚大步走上前来,伸出手,“刘厅长,冒犯。”

刘元邹最后看了王还旌一眼,冷哼一声,把整只枪往蛋糕上一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白致亚伸出的手停了一会,最后也尴尬地收起手跟上。门外是关霄,已经换了军装,遥遥向里面点个头,拉开车门让刘元邹上车,随即车门响了一声,全都走远了。

弑神终成,刀自后方,往日看似云淡风轻的参谋本部其实扎根极深,关霄凭着那错综复杂的根系,将城中一只只扣动黑左轮扳机的手全都拽了出来,清出一条康庄大道。人到绝处总想反扑,刘元邹已经失了常态,知道自己来日不多,特地来给死对头下个绊子。金陵人看多了笑话,对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更是津津乐道,一时间连大臻的侍应生都在议论。

林积近来忙得头发昏,乍着手在办公室的门后站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要洗澡,灯也没开,在浴缸边蹲下,却又懒得动。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门一响,有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现在风波刚起,无论哪一边都是铤而走险,她和关霄一早就说好在明面上一切照旧。林积没好气道:“大胆小贼,进来挨骂。”

外面的小贼脚步声一顿,随即推开浴室门,打开电灯,讪讪道:“姐姐别骂我,我偷偷来的。怎么灯也不开?”

林积冲他勾勾手,半指手套的黑蕾丝密匝匝地勾住纤细魅惑的手指形状,她的声音却很软,迷迷糊糊的,似乎有点委屈,“姐姐手痛,只好等你。”

白昼般的电灯光勾勒出林积的侧影,大概因为等人的神情总是很美,光色又温柔,她看起来不太一样。关霄用膝盖顶开门,给她看左手上的蛋糕,“那姐姐是想先吃蛋糕呢,”又给她看右手上的药水,“还是想先上药呢?”

林积说:“我也不知道我想什么,姐姐听阿霄的好了。”

关霄凝重地点点头,“我认为姐姐想先洗澡。”

热水氤氲,林积泡在水中,有些昏昏欲睡,关霄见她一只手打滑,时不时浸到水里,连忙伸手去捞,急出了一头汗,“你别睡着了。”

林积索性趴在浴缸边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今天审得如何?”

关霄坐在浴缸边,指肚刮过她的后颈,把她的长发握在手中,黑着脸摇摇头,“有人有心顺水推舟,风声鹤唳得过了,没法仔细审,现在倒像是把所有罪名推到他们跟前让他们画押,高仑和刘元邹不认也得认似的。”

林积饿了,叫他拿过蛋糕来,挖了大大的一块樱桃朱古力吃掉,若有所思道:“乾坤黑白都是一张嘴皮一开一闭,今日能让你平步青云,明日也能把你推出来顶罪。”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在浴室里躲着吃蛋糕,亏你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