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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吗?(116)

作者: 为伊憔悴 阅读记录

服务生端上咖啡和点心。

沈国安进来,走到温浅坐的这张桌子,坐下,对服务生说:“给我喝一杯咖啡。”

沈国安坐在她对面,温浅看着他说;“沈伯伯不吃点什么吗?”

“我吃过了。”

“沈伯伯忙,不用陪我,我工作单位在对面,过马路,百米远。”

沈国安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今天没什么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伯伯。”

温浅说完,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点心,她知道沈国安在看她,对面人没有说话。

静了片刻,温浅听见对面的人开口说:“你童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很小心,声音有些干涩。

温浅一直在等他问,于是略带忧伤地娓娓道来,“我妈家原来住在一个四周都是大山的闭塞小镇,听我妈说,刚入夏的一个夜晚,她给人帮忙干点活,回家已经很晚了,当时下着瓢泼大雨,四周大山黑黝黝的,夜里路很黑,她朝家里跑,隐约听见有哭声,雨下得很大,她不想理会,跑出几步,听见哭声特别凄惨,天黑看不清楚,她顺着哭声寻找,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她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垃圾袋旁哭,她走过去问是谁家的小孩,那个小女孩不说话,当时,那个小女孩浑身都湿透了,冷得缩成一团,身体直发抖,我妈是个未婚姑娘,雨太大,她不想管,就走了……”

她停顿,瞥见对面的沈国安神色紧张,放在桌上的手捏着拳头,“后来怎么样了?”

“我妈淋雨跑回家,我妈父母双亡,跟哥嫂住在一起,当天晚上下暴雨,她一路跑回家,浑身淋湿了,打盆水洗洗睡了。”

“那个小女孩在雨里淋了一整晚。”

温浅喝了一口咖啡,看见沈国安紧蹙的眉头,由于紧张而僵硬的五官,“是的,第二天早晨,雨停了,我妈想起昨晚看见的那个女孩,怕早冻死了,初夏,山里的夜晚很冷,她走去昨晚那个垃圾堆旁一看,那个小女孩浑身湿透,闭眼倒在地上,她以为小女孩死了,围过来几个人,议论谁家父母太作孽,商量把小女孩的尸首抬到后山上埋了……”

她故意停顿,隔着热咖啡升腾起的白雾,看见沈国安面部僵硬、脸色煞白,片刻,又接着说:“有人找了一块木板,想把小女孩抬上去,我母亲看着小女孩的身体好像动了一下,探了下鼻息好像还有口气,就把她抱回家,小女孩发高烧,烧晕过去了,我妈说我命大,三天后我烧退了,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沈国安嗓音沙哑,“后来怎么样了?”

“我妈没结婚,她们那个地方封建,我妈带着孩子没人愿意娶她,已经定了亲的婆家把婚事退了,我妈的哥嫂要把我送人,送了几次没送出去,有一次有一对夫妻差点把我领走,后来被抓住,原来是人贩子。”

“再后来,一对夫妻要领养我,这对夫妻要把我带到很偏远很贫穷的的山沟里,我哭着不走,我一直不会说话,那时突然叫了一声妈,死活抱着我妈的大腿不放,我妈说我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的人听了都觉凄惨,那对夫妻不忍心,放弃领养我,走了。”

说到这里,她假装难过地说不出话,她给沈国安讲的,许多虚构成分,其实,没那么凄惨,事实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她妈经过听到她哭声,把她领回家。

沈国安眼底的痛苦无法遮掩,哽咽着说:“后来……”

“后来,我妈带我嫁给我继父,来到寒城。”

“你继父对你好吗?”

沈国安握杯的手颤抖的。

“不好……小时候,我继父骂我是拖油瓶,白吃饱。”

沈国安把手放在胸口,痛苦的表情,“你怎么念的大学?”

“我小时候,怕我继父不让我上学,我拼命学,回回在学校考第一,大学费用是我打工挣钱,大学四年,寒暑假我没回过家,我继父讨厌我,不愿意看见我,有一次,我去餐馆打工,半夜回学校,学校大门关了,我在学校门口蹲了一夜。”

“冬天天冷,我在外面发宣传单,冻病了,高烧,要过年了,同学们都回家了,我一个人躺在寝室里,昏昏沉沉以为自己要死了,瞬间清醒时想,我都不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样子,后来老师和同学把我送医院,假期打工钱交了医院费用,全花了,医生让我住院,我拔了针头,偷跑回来,我还要打工挣钱交学费。”

“后来我在一家餐馆打工时,那个老板对我总动手动脚,差点□□我,我不干了,我什么都干过,只要能挣到钱。”

“我大学毕业后,继父下岗,养母有病,继父整天在家喝酒,喝多打我养母,指桑骂槐骂我,家里住不下去,我出来租房子住。”

简帛砚送几个客人,刚要转身,看见温浅进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他停住脚步,看见沈国安从车里下来,跟着温浅进了咖啡厅,简帛砚站了一会,转身走进大厦。

过了半个小时,简帛砚拿起桌上的电话,往楼下奇想设计办公室挂,接电话的是周思甜,“温设计师在吗?”

“简总,温设计师中午出去还没回来。”

周思甜撂下电话有点紧张,她看见简总脸红心跳,上次在温浅房间里看见他,再看见简帛砚她都不敢抬头。

简帛砚放下电话,若有所思,温浅跟沈国安在一起,他乘电梯下楼,走出世拓大门,站在花圃后面,遥遥地看见温浅坐在对面咖啡馆窗边,跟沈国安说着什么,简帛砚站了有十几分钟,两人还在说话。

简帛砚拿出手机,给温浅挂电话,他看见温浅看了一眼手机,放下,没接他的电话,简帛砚心里很不舒服。

他真想过去,沈国安是一个他尊敬的长辈,两家又是世交,简帛砚忍住冲动。

这时,温浅讲完她的故事,两人静默,良久,沈国安艰涩的问:“你对你父母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没有,我唯一的记忆就是夜里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漆黑的雨夜里,一个小女孩孤独无助地哭泣,她恐惧地望着黑夜,叫着爸爸、妈妈。”

沈国安的手撑住头,温浅的声音听上去极冷,“我现在还保留着当年丢失时穿的一条公主裙,裙子很漂亮,我常想,我也曾经是我父母的公主,可惜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记得我的生日,比您女儿沈茜大一个月,我丢失的日子是二十四年前的初夏……”

“沈伯伯,您知道我是怎样认识帛砚的吗?我继父欠下100万贷款,我们家房子卖了,我继父下岗,养母有病没工作,我弟弟念高中,我要养家还要还债,我为了挣钱,在一间公司做销售业务员,我被客户下了药,庆幸跑出来,撞进帛砚的车里,我跟他……”

咖啡馆里古朴的灰暗的色调,下午外间阳光明媚,咖啡馆里光线幽暗,沉重的气氛。

温浅的声音又阴又冷,“三年前,帛砚的父母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出身做简家的儿媳,我们分手了,我当时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我养母不久前死了……她的一生因为我变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