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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156)

荣福想了一会,也想不明所以,于是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昨夜到现在都不曾好好吃过东西,这会我可有些受不住了,先回我那儿去吃点东西吧?”

沈棠摇了摇头,“郡主去吧,这两日事多繁杂,我要再理一理头绪。”

荣福是知道沈谦的遗命的,也很清楚沈氏因沈谦的死遭受到的打击有多大,她怜惜地揉了揉沈棠的小脸,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你便坐在这里休息一下,但不许饿坏了肚子,我走了啊!”

凉亭内,只剩下了沈棠和碧痕两人。

碧痕低柔地说道,“再有天大的事,小姐也不能忘记了吃饭,这从昨夜开始到现在都不曾进过一滴水一粒米了,再好的身子也受不住啊。更何况,您烦忧的事情,总不至于侯爷尸骨未寒,还未出头七,这些人就找上门来了吧?总还有个缓冲的时间,您又何苦将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呢?”

沈棠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今日皇上过来的意义,可绝对不是过来哭一场那么简单,我瞧着底下的臣子多多少少都因祖父的死而动了容,怕是不出三日,就该陆续听到这些人反戈的消息了。但我一时之间,却还想不到扭转过来的法子,心中甚是着急。我倒想撂开不管,可我和榕儿却终究脱不开一个沈字,若是沈氏倒了霉,我们也落不到好去。”

碧痕神色一凛,她想到若是到时候皇上痛打落水狗,将沈氏以谋逆之罪论处,那么小姐和二少爷身为沈氏的嫡支,怎么也逃不开一个死字。

以皇上最近不管不顾的凌厉手段,怕是多半如此的。

她心下微寒,不由紧紧握住了沈棠的手,“既然如此,您就更该吃饱了喝足了,这才有力气为家族筹谋。要不这样,您还在这儿坐着,我去外头唤个小丫头去给您端一些糕点茶水过来?”

沈棠点了点头,“嗯。”

碧痕走了没多久,沈棠正在沉思,忽然听到耳边有人温柔地唤道,“棠儿!”

沈棠倏得一下回过神来,见是容觉,不由又是惊又有些喜地问道,“阿觉,你怎么来了?”

她话音刚落,便自己摇了摇头,“容伯父远在云州,来不及过来,像这样的事,你身为容氏家主的嫡长子,自然是应该要过来的。”

容觉浅笑盈盈地望着她,柔声说道,“我听说沈侯爷遭遇不幸,怕你难过,这便跟着外祖父和舅父一块来吊唁来了。我在灵堂找不着你,榕儿便陪我进了这院子,但他在门口又让人给叫走了,我不敢乱闯,只好在那等着,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你,你说阿觉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沈棠凝重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轻轻捶了捶榕觉的胸口,低声说道,“我到这里来前告知过榕儿,他知道我在这,才带你来的,你一进来就能见着我了,这样也是运气好?”

容觉见她的眼圈重重的,神色也颇是憔悴,不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额发,然后柔柔地说道,“你累了吗?”

他这句轻柔的话语,就像是羽毛拨动了池水一般,也不知怎得,却让沈棠心中一阵酸楚。

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便湿润了,她装作不经意地用袖子将眼泪抹去,然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还好,不算很累,就是肚子有些饿,不过碧痕替我去拿点心了。”

容觉望着那张分明疲倦已极却依然强笑着的小脸,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疼来,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柔声说道,“若是累了,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像小时候一样。”

第126章 情敌

容觉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深沉冷峻的声音沉沉地响起,“表妹!”

沈棠转过脸去,看到了一身玄色锦袍的秦焱正立在亭前,他身上分明散发着冰一样的冷意,但目光中却饱含了熊熊烈焰般的炙热,他沉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表妹,姑奶奶请你过去一趟。”

沈棠却并没有什么回应,她立在亭内,呆呆地望着秦焱的方向,但她的目光却停留在更远的地方。

黑得发亮的屋檐下,白白的廊墙前,赵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弯起了好看的弧度,让他这张原本就绝世无双的玉脸显得更加风情万种,但他的眼神却是无辜受伤的,带着一点落寞,一点酸意,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爱情面前,总是先爱上的那个人受更多煎熬,爱得深的那个人更加卑微。

沈棠心中一动,眸光里便流转着一份温柔和安慰,等到那片紫色的衣角消失在了视野中,她才怅然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对容觉说道,“阿觉,祖母唤我,我要过去了。”

秦焱看着眼前这两人神态亲密,举止亲昵,便连称呼也逾越了常理,不知怎得觉得心中甚是烦躁,他阴沉着脸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姑奶奶身子不舒服,表妹莫让她老人家等得急了。”

容觉对秦焱身上越来越冷的寒意似乎浑然无觉,他不紧不慢地立起了身,然后轻轻地替沈棠将额前跑出来的长发拢了回去,温柔如水般地笑着说道,“棠儿有事,便去忙吧,等改日咱们再聚上也是一样的。一别经年,阿觉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

虽然幼年时也常有亲昵的举动,但此时毕竟已经大了,更何况方才那道委屈失落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脑海中盘旋着,因此沈棠深觉不妥,她正觉得不自在,想要与容觉隔开些距离,却猛然看到他调皮地冲自己眨了眨眼。

他是故意的。

可他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尤其是在秦焱这样的陌生人面前。

这时,碧痕匆匆地赶了回来,但手上却并没有端着点心,她见了亭中的景象不由一愣,然后急急地凑到了沈棠面前,在她耳边低低地耳语几句。

沈棠面色微变,忙向容觉福了一福,就步履匆忙地随着碧痕离开了凉亭之中。

秦焱却并没有离开,他踏进亭内,冷冷地盯视了容觉良久,才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来京城做什么?来了为什么不使个人告诉我?”

容觉整了整衣襟,笑得风清云淡,“就非得告诉了你,你才知道我来了吗?以你的本事,怕是我刚出云州你就知道了吧?这样的话,又何必非要我告诉你呢!至于我来京城做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吗?”

秦焱冷哼了一声,“我不管你此来京城究竟要做什么,但……”

他重重地说道,“你最好离得她远远的,我不准你动她的主意。”

容觉对秦焱的警告丝毫没有畏惧,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和她是青梅竹马,自小就彼此相投,我心里有她,她对我也并不排斥,若非……如今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秦大公子,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离开她?可别忘了,她与你们秦家还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便是我离开了,她也绝不会是你的。”

他话刚说完,便闲庭信步一般从秦焱的身边施施然地经过,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身笑道,“安远侯夫人便算是要寻棠儿,也犯不着使你来寻,你定是见了我和棠儿在一起,心生醋意了吧?秦大公子,这样可不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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