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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136)

她用眼角的余光望见了皇上眼神中的雀跃,脸上隐隐的得意,那种样子就像是自己已经成了他手掌里的死物一般。

她讨厌那种眼神。

于是,殿前立得挺直的女子,浅笑盈然地答道,“皇上体恤臣女,不曾出太难的问题,臣女颇是感激,为了不负皇上的厚爱,臣女便勉力一试吧。”

在皇上与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沈棠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低低地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方念罢,殿下便有人重重地鼓起掌来,“好一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上,沈大小姐将您的煮,燃,煎,泣俱都用上了,还七步之内做成了一首千古好诗,本王看,这杯琼浆您可得割爱了!”

沈棠眉头微微一动,略侧了侧脸,原来是景阳王。她心中略有些感激,景阳王虽然与祖父达成了协议,但此刻他却是并没有必要为自己说话的,想来应该是荣福使的力。

皇上听到沈棠真能按照他的要求七步成诗,已然黑了一张脸,此刻又听景阳王强调了几句,便大觉这诗中的深意全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不禁狂怒不已,这沈棠竟然如此大胆,影射自己,除了勾引熹儿之外,又多了一条必死的缘由。

但他众目睽睽之下,却并不敢有所动作,想到稍后的布置,便稍稍缓和了下来,他勉强笑着说道,“安远侯,你果然调教的好孙女,名不虚传!小李子,将这杯琼浆给沈大小姐端过去。”

沈棠刚接过这杯就做琼浆的酒,便知道里头大有问题。

她是药圣的弟子,自小便与药物打交道,那时候师尊训练她如何辨认毒物,花费了很多心思,因此她的五官颇是敏锐,这杯中酒很是香醇,但香醇之外却还夹杂着一丝别的味道,那味道她甚是熟悉,若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能导致人迷性狂乱的含秋草根。

她暗讽皇上的手段下作,也甚是想不通他为何不直接颁布一条旨意,随便按个什么罪名给自己,然后毒酒白绫随便赐一个,岂不是还干净利落?

他是皇帝,且早就已经不在乎声名,这样做唯一的后果,也不过就是落个昏君的罪名罢了,他连残害子嗣的事情都做了,哪里是像爱惜声明的样子?

沈棠端着这酒,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来,她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嘴角完得更大了一些,“这酒喝起来倒有些秋日舒爽的味道呢,很醇,果然是旷世奇酒。臣女得赐一杯,乃是毕生之福,多谢皇上的成全。”

皇上的目光浑浊,但却闪着兴奋的光芒,他大声说道,“小李子,沈大小姐的衣裳弄湿了,快将她请去春申殿换洗一下。”

沈棠与祖父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闪动着光华,这一刻,终于来了!

第18章 捉奸

春申殿前,灯火辉煌下,威北侯夫人正挽着保国公夫人的手臂走了进来,她略有些嗔怪地说道,“皇贵妃娘娘身体抱恙,后宫便该请孟妃娘娘来主持。您瞧,这回没个主事人,这些宫女们就不像话起来了,斟杯茶水,也能将您的衣裳弄脏。”

保国公夫人倒并不是十分在意,她笑着拍了拍威北侯夫人的手,柔声说道,“好啦,小宫女失了手,不小心弄湿了而已,幸而我命人带了衣裳,重新换过便是了,值当什么?”

威北侯夫人忙赞叹道,“也只有您有这个胸襟。”

保国公夫人笑着说,“安远侯家的大孙女也弄湿了衣裳,这会也在春申殿吧?这丫头倒果真有几分才学,生得也好,不知道有没有说过亲。”

威北侯夫人眼珠子一转,谄媚一笑,“保国公府的公子们不都已经成家了吗,您这是想替哪位说亲哪?”

保国公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我那小外孙。”

威北侯夫人想了想,问道,“是云州城岚娘所出的那一位小公子?我算算,他今年也该有十五岁了吧?”

保国公夫人的眼神微微一黯,她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岚娘都没了这么多年了。阿觉这孩子,没了亲娘,父亲也不大管他,继母也没把他的婚事放心上,这一拖便都十五了。前些日子,他父亲来京城,便将他托付给了我,婚姻大事都由我来作主,论身份地位我家阿觉也都不差,相貌人品自然更是上乘,我便想着要给这孩子寻份好亲。”

她提到外孙,神色略有些和缓,指着前方春申殿的正庭笑道,“我瞧安远侯家的大孙女不错,就是门第上有些不及,也不知道安远侯舍不舍得将孙女儿低嫁。”

威北侯夫人的脸上意味不明,她怪怪地笑道,“我听说安远侯甚是宝贝这孙女,永宁伯的嫡长孙,瑞王世子,宋大学士的嫡长子,甚至还有醇王世子,都曾去安远侯府下过请婚帖,但俱都被沈侯爷拒了,想来安远侯早就有了安排。”

她打量着保国公夫人的脸色,急急地补了一句,“不过保国公和沈侯爷多少年的交情,说不定您去问问,便能成就了这桩婚事。”

保国公夫人敛眉想了想,再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再说吧。”

话刚说完,她的脚步就是一顿,面上的神情立刻沉重而严厉了起来。

春申殿的门虚虚地掩着,从里头传来若隐若现的呻吟声和喘息声,越是立得久,听得便越是清楚。那声音如哭似泣,一会高亢,一会低缓,一会痛苦,一会舒畅,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男子满足的咏叹。

威北侯夫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她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眼神里也满是兴奋的神色,她大声叫道,“给我推门进去,看看是什么人竟然那么大胆在后宫重地偷情宣淫。”

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威北侯夫人所带的奴仆俱都是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身强力壮的,一接到命令,便推门的推门,捉奸的捉奸,不一会儿便听到殿内传出女子惊恐和哀求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不要拉住我,你们走开,走开!”又夹杂了男子气急败坏,又惊又恐的喝斥。

威北侯夫人脸上的得意之色更重了,她试探地对身旁的保国公夫人说道,“老夫人,您看这事……”

保国公夫人脸色铁沉,深深地望了威北侯夫人一眼,方才还说过沈家的大丫头在春申殿换衣裳,这会便出了这事,里头那女子不是沈家的还能是谁家的?

但她心中却甚是狐疑,若非方才威北侯夫人绊了那斟茶的宫女一脚,那杯茶水便就不会泼到自己身上来,脏污了老大一块,但却是在不显眼的衣角处,如今天热,离宴席结束又没多少时辰了,她原本是想将就一下就算了的。

若不是威北侯夫人提议要到春申殿来换身衣裳,她这会也就不必面对这样的尴尬事了。

但既然事已如此,她也只能沉着脸说道,“先进去看看是什么人,再作决断吧。”

威北侯夫人暗自得意,还能有什么人?自然是皇上希望看到的那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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