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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妇道(9)

作者: 为伊憔悴 阅读记录

许是气受多了,习惯了,越发没了刚性,季氏唯唯诺诺,遇事没个主张,铺子里营生都靠她秦家一个远房族叔秦贵升打理,季氏没有真章,铺子连年赔本,也不敢多说一句。

月娥摇头心底叹气,这些年母亲够难的。

小丫鬟上来回,“太太,厨房饭菜送来了,摆不摆?”



☆、刁奴

季氏瞅眼墙角沙漏,自言自语了句,“可不是,都晚膳时辰了,摆饭”

又朝张秦氏道;“姑太太留下一块吃饭,吃了饭,我让旺财套车送姑太太家去。”

张秦氏家住离县城二十里地的杨家铺子,每每走娘家,都吃了饭回去,今儿空着两手,脸上下不来,极其不满,赌气站起身往外就走,季氏一见,忙招呼,“娥儿,送送你姑母”

“姑母,侄女送您老到二门”月娥紧随张秦氏自上房出来。

张秦氏出来上房,疾走下了台阶,走出几步,回头,停住脚,看月娥,似笑非笑地道:“姑娘在这里,我和你母亲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跟你母亲是姑嫂,原是外姓人,她不肯帮我,可姑娘和我是至亲骨肉,姑娘看着我有难处不管,现今你哥哥惹事,把人打了,人家上门索要银钱,你总不好像旁人看热闹?”

月娥亲热地拉着姑母的手,“一家子至亲骨肉,我娘对姑母怎样,这些年姑母心里有数,我娘人心软,即便是要饭的到门上都帮一把,何况是姑母,实在是家里艰难,我头几日有病请大夫破费些银两,前儿母亲把陪嫁的一副金镯子当了,换了二百两银子,不信母亲问小姑母,一半买药,一半给了小姑母”

月娥说得半真半假,张秦氏的妹子爱小,爱占个小便宜,也常来沾光,那次走亲戚都不空手回去。

张秦氏多半信了,听她口口声声要饭的,不觉脸红,侄女说话打脸,有几分羞恼,月娥看出她发窘,摇着她的手臂,“姑母一向疼我,看侄女面上,莫因为这丁点小事跟我娘生气”

说吧,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塞在她姑母手上,“这个拿着救救急,日后侄女富贵,不忘姑母的”

她姑母拿在手上颠颠,看簪头镶嵌几颗宝石,米粒大小,撇撇嘴,仔细看式样新颖,做工精细,还值几个钱,不大满意,但总比没有强,于是不客气地收入袖子里,热络地拉住侄女,“姑母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高兴,侄女婿将来做了官,你有的福享,到时可要拉吧你几个表兄”

月娥故意道:“赵家底子薄,赵家公子官场行走,那里应酬不使钱,别说帮人,反倒是我娘得想法子帮赵家,我娘手头又没现银,只有铺子还值几个钱,说不得急用没的抓挠,那日把铺子卖了”

张秦氏听侄女说的,想想也在理,赵家儿子即使做官,外表光鲜,内里空乏,可不是要岳家帮扶,便宜丁点未沾,倒要先拿出钱贴补,赵家发达也是几年后,而且官场无常,富贵与否,也未可知,心下不那么热心想着巴结赵家。

秦月娥看张秦氏离开背影,虽大姑母欲壑难填,可此时得罪她,她没口子出去乱说,对自己不利,关起门,谁知道别人家的事,还不是凭着她一面之词。

人善人欺,马善人骑,这大小姑母,夫家亲戚够母亲受的,她知道家道艰难,母亲只不肯委屈了她,她房中还使着两个丫头,她该替母亲分忧,不能像从前一味地只想着男人,忽略身边至亲的人。

月娥转身往回走,刚想进上房,看见父亲的小妾宋氏和姐姐月芸母女沿着抄手回廊往上房来。

宋氏原是母亲的陪嫁侍女,婚后几年,母亲不生产,便把她开脸收房,没一年,便怀上了,谁知生下一女,转年,母亲便怀上,有了她,姨娘宋氏生的女孩取名秦月芸,比她年长一岁。

月娥停住脚,看这母女二人走近,微低身福了福,叫了声,“姐姐”“姨娘”

月芸蹲身,二人见了平礼,“妹妹身子大好了,正想给太太请安,去看看妹妹”

姨娘宋氏与太太季氏年纪相仿,属中人之姿,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平添几分彩,月芸的脸跟宋氏脸上扒下来的一样,身材也随了她姨娘,比月娥长一岁,却高出半头。

宋氏关切地问了两句姑娘身体,“二姑娘是要去太太房里吗?”

“我刚从太太房里出来,正要回去”分手,二人往上房里去。

月娥不想跟这母女凑热闹,便掉头回房去,刚走上夹道,看见铺子里管事,秦贵升朝太太上房来,秦贵升是秦氏一远房族亲,算是长辈,商家也不大重规矩,因此见面也不用避嫌。

秦贵升打老远赔笑打千,“二姑娘好”论辈分是叔侄,名分上是主仆。

月娥道了个万福,“贵三叔打铺子里来?”

“我有事回太太”

秦贵升三十几岁,青布长袍,外表给人精明干练,见人处处赔着小心,一副谦恭模样。

月娥看着这张貌似忠厚,实则是功利小人,背主的奴才,却也不动声色,“铺子的生意可好?贵三叔辛苦了”

搁着从前,月娥不过问家里生意,一心俱在赵伯章身上,秦贵升把铺子里钱财尽数倒腾出去,最后铺子卖了,秦家没得到一文钱,父亲携小妾带着大笔银钱从外面归家,小妾厉害,家财把得死死的,拿住这件事说嘴,说她母亲无能把祖业败了,不仅生不出儿子来,还晦气败家,父亲带着小妾分出去过,从此对母亲很少过问,母亲生计无着,衣食困顿,思念女儿,赵家又不许媳妇归宁,季氏万念俱灰,油尽灯枯而死。

“一言难尽”秦贵升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生意艰难,人只认顾、唐两家的货,为这事我日夜操心,这不正想跟太太说,资金周转不动,原料断货,供应不上,请太太示下,投银子钱进去。”

月娥暗腹,铺子赚的钱他都中饱私囊,看来先把这人开发,才有转机。

“小的告退,太太在等小的”秦贵升哈腰躬身告退。

月娥朝他背影望了一会,一回头,看胭脂从后面赶上来,盯着秦贵升背影,握住帕子吃吃笑,月娥瞟了她几眼,“有什么好笑的吗?”

胭脂敛了笑容,凑近小声道:“那院的玉莲姐看上秦总管,几次三番上赶着,秦总管就是不搭理她,臊着了”

这丫鬟专伺男女之私上下工夫,与主子面前,抓尖取巧,不真正用心,前世错把她宠信,误听了她的话,跟赵伯章闹,越闹越生分,以至后来决裂,虽是姓赵的薄幸,可是没有她推波助澜,事情也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方,看来还是找机会把这丫鬟尽早打发了。

又好奇,记得秦贵升媳妇前年死了,女儿早已出嫁,秦贵升一个鳏夫不近女色,似乎不合常理,有点蹊跷,是假作正派人,博人好感,取得母亲信任?还是别的,就不得而知,母亲耳根软,对他很是依赖,言听计从,从不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