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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这职位(77)

作者: 为伊憔悴 阅读记录

佟氏惊呆了,他这篇肺腑之言,不知多打动她,她心软作一团,默然落泪,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有一个人为她不惧生死,这是何等样的深情,以至让她无法承受之重。

他骨节坚硬的手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滴,声儿轻得似春水般的柔,道:“等着我……。”

她含泪,用力点点头。

他轻拥她入怀,贴近她鬓边,喃喃道:“你凡事要小心,等到我回来。”

她伏在他胸前,啜泣点头,哽咽低语道:“你也要小心。”

不能久待,二人不舍分开,佟氏招呼祯哥回去。

出门时问:“几时走?”

安仲卿道:“最快要半月。”

佟氏和祯哥告辞往回走,佟氏不知是喜还是悲,喜的是终于有了盼头,悲的是安仲卿此去,能否平安回来。

失悔,方才该拦着他才对,怎么为自己一己之私,让他冒如此大的风险,但他意已坚,未必能劝动,佟氏心乱如麻。

祯哥看母亲不说话,好奇地看着她道:“娘,夫子说去那里?”

佟氏道:“去军中。”

祯哥吃惊道:“夫子不在咱们家学了?”

佟氏嗯了一声。

祯哥纳闷道:“夫子教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佟氏怎能和小孩子说出真情,便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为国尽忠。”

佟氏回房,一整日,心神不宁,想为安仲卿做点什么,翻箱倒柜找了一整块竹青细棉布,比量下,够做个长衫,放在外面,又找了几块做鞋子用的零碎布头。

夜深人静,佟氏听外间挽香发出轻微鼾声,拨亮灯盏,拿出那块布料子,本打算做个长衫,又改了主意,军中打仗,穿着长衫多有不便,又改成短衣裤。

佟氏比量着自己,想安仲卿高矮,自己只头略低,伏在他胸前,高矮正好合适,不由脸红,怎么想这些去了。

估量长短,古人衣裳不似现代人要求高,一般以宽宽松松为好。

这就容易多了,不管怎样,好歹一番心意。

佟氏铺子长条案几上,把布放平,化了线,细心剪裁了。

坐在灯下,一针针,一线线细细缝制起来。

针线做了大半夜,实在困极了,伸伸懒腰,冲着亮处看,针脚细密,匀称。

又看外间天,已快五更,才上床歇下。

年初八,佟氏去上房请安。

迎面遇见邹姨娘,邹姨娘穿桃红色缎面袄子,同色棉裙,头上插着重重的凤头金钗,凤口衔着一串大珠子,看见佟氏用手扶了扶头上金钗,意在引起佟氏注意。

佟氏善解人意问:“妹妹眼拙,姐姐这钗值不少银子吧!”

邹姨娘借机忙炫耀道:“这是节下三爷赏的,说我没像样的头面,赶明个着人打一套。”

说罢,又扶了扶头上的钗,脸上笑很得意。

佟氏奉承她道:“姐姐自小就跟着爷,自是比我们来得亲近。”

邹姨娘更加得意,突然眼珠一转,凑近她道:“妹妹知道吗?四房添人了,听说四爷在任上纳了房妾。”

佟氏装作不知,道:“是吗?四爷人正派,想这妾也是好人家女儿。”

邹氏撇撇嘴,哼了声,道:“好人家,连我等都不如,是个风尘女子。”

佟氏想起温文尔雅的四太太,四爷这是吃腻了换换口味。

微叹,道:“四太太就快生产了,不知是什么心情?”

邹姨娘也叹道:“听说这女子已有了身孕。”

佟氏心里暗想,不是入了勾栏,老鸨就给服了药物,不能生养,四爷品性正派,从不拈花惹草,能夺得四爷的心,看来这女子不是平常之辈。

到了上房,小鸾已早早到了,头上遍插珠翠,傅粉施朱,粉光若腻。

二人行礼问安,站立一旁,

贾成仁与王氏用过早膳,闲聊,贾成仁沉声道:“安先生要辞馆,家学无人授教,一下子又无合适人选。”

王氏一愣,道:“好好的怎么就辞馆了,上那里找像安先生这样学问好人来教。”

说罢,颇为遗憾道:“我刚说过了节,轩哥送去家学里。”

贾成仁道:“安先生已答应睿王所请,辅佐睿王,远征漠北。”

王氏震惊,道:“安先生不是避世不出仕,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贾成仁摇摇头道:“我也纳闷,不可思议,人家的事,不方便说,也不好细问。”

俩夫妻一阵长吁短叹。

佟氏这几日夜里做针线,困乏,晌午吃过饭,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一直睡到黄昏时方醒了,见屋子里模糊一片,已看不清室内东西,想时辰不早了,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大概是丫鬟不敢叫醒她,也乐得逍遥。

节下这几日,她给下人们放了假,轮着当差,没差事就出去找好姊妹玩。

佟氏翻了个身,正好摸到兄长给大奶奶卢氏节下的分红银子,就起来,预备去大房给大奶奶卢氏送去。

此刻,卢氏却在老太太上房。

事情起因是大太太要给耀哥纳妾的事,大奶奶硬是不吐口,大太太一气之下,挥手打了大奶奶卢氏一巴掌。

这一巴掌当着下人的面,让卢氏如何受得了,她不服,梗着脖子把脸凑过去,让大太太打,大太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众人拉劝住了。

婆媳闹到老太太处,大太太颠三倒四,说个不清,老太太直皱眉头,待她说完,老太太看向卢氏,想听她怎么说。

卢氏捂住脸,委委屈屈,细声细气道:“牛不喝水不能按牛头低,小爷有意思我房中的唤作秋灵的陪嫁丫头,孙媳妇正预备挑个好日子,开了脸,收做房中,一并把房中一等大丫鬟如烟也给了爷”。

老太太深深看了卢氏一眼,卢氏像足了受气的小媳妇,老太太心里话,这孙媳妇是受了那个高人指点,估摸着是这几日回娘家,娘家人出的主意,大太太可不是这儿媳妇的对手。

老太太看大太太此刻怔怔地,无言以对,心里微微叹口气,这大媳妇性子有点左,遇事拎不清。

这孙媳妇自持出身高,也不是个好惹的,两个人够一说。

老太太和颜悦色地对卢氏道:“孙媳妇,大太太是你婆婆,你也是个知礼的孩子,不比那小家子出身,你婆婆也是着急抱孙子,这事搁在谁家都一样,就比方你们卢家,听说你那弟妇一年未怀上,你兄弟就纳了妾,你婆婆的心思也不难懂,你这孩子既能主动给耀哥收房,足见你是顾全大局的贤媳”。

老太太又对大太太道:“你当年千挑万选的,以至耀哥儿到了及冠,才挑上这么个媳妇,按说,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说着瞅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此刻若不是当着媳妇的面早就脱口而出,自己肠子都悔青了。

看大太太脸色难看,兼之懊悔不跌,老太太微微摇摇头,心里叹气,又道:“孙媳妇过门日子短,你也不用太着急了,她小夫妻的事,你就放手让她处理,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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