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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435)

“我猜也是。”秦素淡声说道,信手将布囊收进了袖中,不紧不慢地道:“你可知,这布囊里装的是何物?”

阿葵没说话,只茫然地看着秦素。

事实上,她所有的记忆都只停留在去往西雪亭正房的那一刻,其后,她便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从阿藜脱她的衣裳、阿臻将她与阿藜塞在榻上、女郎们的惊呼与黄妪的探看,到被几名健仆拖至柴房泼水打脸等等一切,她能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点,却并不真切。

因此,秦素的问话,她无从答起。

见她一脸怔忡,秦素的唇角便勾起了一抹淡笑,凝眸看向了她:“你这两只布囊里装的是药,毒药。”

或许是早便有了准备,听了秦素的话,阿葵的神情并没太多变化。

唯面色有些惨然。

“原来如此。”她喃喃地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又重复了一句:“原来如此。”

秦素微有些怜悯地看着她,语声仍旧平淡:“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家郎君突然吐血晕倒的事吧?”

阿葵木然地坐着,整个人如同泥塑的一般。

“你猜到了,是么?”秦素淡声说道,“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出这毒药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常用的布囊里?或许你已经猜到了,这毒药与你家郎君吐血,定然有关,是不是?”

第493章 梦复醒

阿葵抬起头来看了秦素一眼。她的嘴唇很苍白,语声也在微微发颤:“那两种毒药,便是让郎君吐血的药么?”

秦素凝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是的。这两种药若是分开来看,都是普通的药材,可若是合在一处,便可致人吐血,若是药量加重,更可令人病重身亡。”

阿葵的身子震了震。

“会……会死么?”她有些不敢置信,嘴唇颤抖得厉害。

“是,会死。”秦素毫不犹豫地说道,眸色寒凉:“我便不与你细说这两味药材的配伍效用了,你只消知道,这两袋东西是从西楼搜出来的,至于藏东西的地方,便在你住着的那间耳房,被人很小心地藏在了榻尾的夹缝里,阿臻她们也是费了些手脚才搜出来的。如今,这东西既然在我这里,则你在秦家犯下的过错,也是小过,并非谋害郎君的大罪。想要嫁祸予你的人也不曾得逞。”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顿,复又漫声续道:“只是你当知晓,这嫁祸予你之人,与派你去西雪亭传话之人,应当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阿葵呆呆地看着秦素。

她像是有点听不懂秦素的话,又像是根本就没听见秦素在说什么,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秦素,半晌无语。

其实,阿葵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

在见到布囊的第一刻,她的内心深处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是,真叫她那样去想,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那些春风拂面的午后,耳畔响起的温柔语声也舍不得那只温暖干净的手,贴在她的手背上,细心地教着她投壶。

她舍不下回忆里的那些美好,所以,她宁可亲耳去听秦素给出的答案。

而现在,她终于听见了。

那些隐秘而甜蜜的幻想,就如同一个透明的气泡,被那寥寥数语、被无情的现实,一举击破。

阿葵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脸色在那一刻灰败得如同死人,眉心深蹙,似痛彻心扉。

然而,这神情也只在数息间便消失了。

当她重新张开双眼时,她的神情已是复如当初,正是秦素最熟悉的大使女的模样,冷静、沉稳、安然。

“我明白了,女郎。”阿葵轻声地道。她的声音还在微微发抖,面色却是前所未有地平和,“其实,在我醒来的那几个时辰,我已经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所以,我已经明白了,女郎。”

说到这里,她蓦地以手支榻起了身,由坐姿换为跪姿,肃容道:“阿葵在此谢过女郎救命之恩,也谢过女郎……点醒之恩。从今往后,阿葵的命便是女郎的了,不管女郎要做什么,阿葵都会听女郎的指派,绝无二心!”

重重地在榻上磕了三个响头,阿葵抬头看向秦素,一字一顿地道:“此生此世,阿葵唯认女郎为主,永不言悔!”

秦素面色淡然地看着她。

阿葵的效死誓言,有些出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如果知道秦素都从其他几人房里都搜出了什么,阿葵对秦素的感激之情,只怕就要降上好些。这两只布囊不过是次之又次的证物罢了,真正要命的物件儿,秦素已经全部毁去了。

当然,这些事情,秦素是不可能告诉阿葵的。

毕竟忠仆难得,即便是死过一回的,那也忠仆不是么?

秦素的心头不可避免地觉出了一丝得意。

诚然,阿葵已然是个“死人”,就算秦素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也不能在明面儿上用她。而阿葵最大的本事其实是在内宅,那些细微处的勾当与心思,她比谁都有数。若把她放在外头,只怕她连阿臻这个大榛子的一半儿都比不过。

不过,到底忠仆难得,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秦素相信,阿葵会以性命回报于她的。

收拢人心也是花力气的,秦素以为,她这回没白废力气,至少得回了一个全心全意效忠于她的阿葵。

按下心头浮起的心绪,秦素举袖轻拂发鬓,向阿葵柔柔一笑,态度极是温和:“你既有这个心,我自不忍拂之。你且先起来,我正有话问你。”

阿葵依言直起了身,却仍旧保持着跪姿,恭声道:“听凭女郎吩咐。”

秦素也不去勉强她,略停了一停,便问:“你昏睡了好些日子,全是因为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我现在就想问问你,在事发的那一日,你吃喝过些什么?有没有发生过比较特别的、让你在意的事情?”

“有的,女郎。”阿葵说道,神情一派沉静:“便在事发前一日的晚上,郎君赏了我一碗很好喝的甜汤,喝过甜汤后,那个晚上我便睡得极沉,第二天还是被阿义在窗外唤醒的。接下来的那个白天,我也一直有点晕晕的,不过我并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晚上贪凉伤了风。”

秦素安静地听着,搁在膝上的手指轻抚着衣摆。

不必说,这碗汤定有问题。

此时便听阿葵又道:“我记得,事发当天用罢午食后,郎君……三郎君便命我去西雪亭借书,我去了西雪亭之后,跟着那个守门小厮进了正房,到了正房我就开始迷糊起来了。现在想想,我只记得正房里的熏香特别地浓,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头就晕得厉害。”

秦素蹙着眉尖,面色沉凝。

西雪亭与秋暖斋的迷香,阿忍都收集了起来,这两种香其实是一种,兼具助“性”与致人昏迷的效用,却并无致人死地的药效,否则,秦彦直与阿智也不会活蹦乱跳地跑去秋暖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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