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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372)

秦素“嗯”了一声,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如果你不想杀我的话,我想先擦把脸,我的脸上都是血,太难受了。”停了停,她又自嘲地一笑,“如果你要杀我的话,也可以等我先擦净了脸再杀。”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居然真的跑去了一旁装水的大瓮前,掬水洗着脸上的血迹,又寻了块干净的布巾拭面。

既然这人不着急,那她也不着急。

反正急也没用。

秦素仔仔细细地擦着脸和手,连发梢上的血滴也没放过。

指缝里漏下一缕缕的血水,秦素并没装模作样地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而是继续保持平静,且全程皆背对着疤面男子,头都不回。

片刻后,秦素再度确认了一件事。

这疤面男子应该不是在等人。

他是要凭一己之力,将秦素带走。

亦即是说,即便死了亲妹妹,身边再无别的助力,他也有这个能力且必须将秦素掳走。

秦素此时终于接续起了方才断掉的思绪。

阿燕早就说过,他们兄妹与那伙盗贼本就不是一起的,那便表明,这兄妹二人就是在严格执行着一个指令,那指令要求一定要将秦素掳走。因此,哪怕亲妹妹送了命,哪怕极度怀疑秦素便是杀死妹妹的真凶,疤面男子也忠实地执行着这个命令。

秦素怀疑,这个命令里很可能还包括一条,便是不能将她杀掉。

只能活着掳走,送到……隐堂。

慢慢地擦着各处的血渍,秦素心底里对这一局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这一局的阵眼,应该便在这对兄妹身上,而秦素则是这对兄妹的最终目标。至于满船的财物、钟家父子以及那伙盗贼,则是虚张声势,专门用来迷惑众人的。

明为劫财、实为掳人,这一局真正的目的,便在于此。

那么,“霜河之罪”又是从何而来?

几乎是第一时间,秦素便又想到了“那位皇子”。

先掳秦素,再灭秦家,这个路数与前世几乎如出一辄,连顺序都没错上半分。前世的中元十五年,在被送去汉安乡侯府作妾的路上,秦素被人掳走了,醒来时便成了隐堂的暗桩,而青州秦氏则因被何家牵连,又挖出了藏在壶关窑的兵器,于是阖族覆灭。

这一世的事情有了些许不同,便是萧家与何家现在还没倒。

不过也快了。

秦素很不明白,“那位皇子”为何如此痛恨自己?为何前世今生都要把她掳走交给隐堂?

如果“那位皇子”真与隐堂暗中勾结,那他手中的力量就相当强了,可为何前世的他却生生熬到了中元二十三年,才把太子推翻?

还有桓氏,“那位皇子”为何不借助隐堂的力量,早早将之除掉,而是仍旧等到了中元二十三年以后才动手?

“那位皇子”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就喜欢钝刀子杀人?

简直莫名其妙!

秦素也说不出是恨是气还是疑,只一径苦思冥想,几乎忘却了自己身临险境。而疤面男子也是好整以暇,一点没有催促秦素加快动作的意思。

很快地,秦素便将血迹都拭净了,甚至还对着铜镜将头发整理了一番,便在她想要继续打理衣裳的时候,疤面男子忽然说话了。

“好了,走吧。”他语声平平地说道。

几乎是从他说出第一个字开始,他的人便已经来到了秦素的背后,而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秦素的两脚已经离了地,

被他倒提着拦腰挟在了腋下。

他的手劲大得吓人,力道却是恰到好处,刚好能钳制住秦素,让她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他挟着。

秦素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早知会被人这样倒提着走,倒不如刚才一碗迷药灌下去得了。

将秦素挟在腋下之后,疤面男子提步便往外走,竟是根本没去管阿燕的尸身,一个踏步已然来到了门边,伸手拉开了门。

门开处,秦素只觉四周一亮,疤面男子也眯眼往旁看了一眼。

钟景仁所在的那条船,此时正燃着火苗,火势虽然不大,毕毕剥剥的烧灼之声却仍是隔水传来,水面上也倒映着几簇鲜艳的火光。

第420章 势如星

夜河之上船只着火,这可不是小事,不远处的码头边正影影绰绰地站着好些人影,还有几只小船正往这个方向而来。

若是有人能瞧见船上情景,惊走疤面男子,却也是好。

秦素此刻只恨不敢出声呼救,怕激怒疤面男子重伤予她。

便在此时,疤面男子忽地一扬手。

“刷”,舱外的铜灯瞬间便灭了好几盏,秦素的眼前也随之一暗。此刻,旁边船只的火光纵然再亮,也并不能照出这里的情景。

秦素的嘴里有点发苦。

阿臻若有这手武技,她早就脱身了。

灭掉烛火几乎便是一瞬间的事,疤面男子的脚步根本停也未停,迈步朝前走去。

就在这一刹,变故陡生!

浓夜之中,骤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声音便在疤面男子的身后!

秦素身体向后,看得清楚,那破空之声来自于一柄短剑。

那是……阿葵掷出的短剑!

秦素刹时间呆住了。

阿葵不知何时竟然站了起来,一只手还保持着掷剑而出的姿势。

秦素眨眨眼,再眨眨眼。

她真是再也没想到,阿葵居然还有这样的胆量!

眨眼之间,剑去如星,那短剑微带着啸声,直指疤面男子的后心,力量不弱,准头居然也还不差。

在这电光石火间,秦素忽然记起,阿葵曾说过她会投壶,且还有着十投七中的准头。

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秦素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呵”,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嗤笑。

她心底微寒,却见疤面男子头也未回,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地,蓦地反手曲指一弹。

“铮”,一声劲响,秦素只看见他粗砺的手指忽如拨弦,曲指之间,飞向他后心的短剑立刻倒转方向,疾射而出,速度比方才阿葵那一掷快了百倍。

刹时间,寒光如练,直奔摇摇欲坠的阿葵而去,秦素几乎无法看清那短剑的模样,便听一声惨呼,随后才见阿葵倒跌出去几步,捂着肩膀软倒在地,面色惨白,却是晕了过去。

“笃”一声闷响,短剑擦过阿葵的肩膀,没入船板大半,露出的小半截犹自“嗡嗡”震动不息,由此可见这一剑的力道有多么惊人。

便在这“嗡嗡”声中,一直老老实实伏在疤面男子背后的秦素,忽然动了。

手腕翻处,玄钢匕首无声刺出。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脱出此人挟制,便在此时!

玄刃出、沉光敛!

秦素的这一刀刺得并不迅疾,无声无息,连衣袖都不曾发出太大声响,那玄钢宝刃在烛光之下乌沉沉地,带着一丝幽暗的血光,悄无声息地袭向疤面男子的左肋。

然而,疤面男子的反应却远比秦素手里的刀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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