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折锦春(237)

而太子最终被废的起因,很可能便在于此。

桓氏起复,太子殿下乃是最大的得利者。

现在还是中元十三年,太子身边的官员便已偷偷与萧氏接触了。不难想象,这件事经由白云观的暗兵报上中元帝时,他会做何想?而两年后,当太子詹事丞李树堂冒死进谏时,中元帝的心里,又会是怎样的震动?

太子殿下处心积虑与萧家秘会,又如此急切地想要让自己背后的靠山重返朝堂,用意何在?

即便秦素对朝局大事并不熟悉,却也能够按照这条脉络,推断出一个令人悚然的事实。

这一系列的事件,是有人借中元帝之手,推翻太子、颠覆桓氏,以图最终趁乱上位。而这个人,便是欧阳嫣然与李树堂的主公,亦即那位不知名的皇子。

秦素的眸中冷意渐盛。

这人的算盘打得倒好,只可惜,帝王之心,终是难测。

那位不知名的皇子或许想不到,太子被废之后,中元帝对诸皇子越加冷淡,根本便无立太子之心,直到陈国覆灭时,太子之位仍旧空置。

秦素忍不住勾唇冷笑。

人算不如天算。

那位皇子倒是和秦彦柏如出一辄,自以为得计,到最后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秦素慢慢地往前走着,迟钝与麻木了许久的感知,终于渐渐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

心跳如鼓、两耳嗡鸣,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让她不得不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她必须静下来好好想一想,那匆匆一瞥的背影,到底是哪位皇子。

若她记得没错,到中元二十三年时,中元帝膝下的皇子共计一十五位,除去废太子圈禁、大皇子封了睿王在封地就藩外,余下的十一位皇子,老八以下最大的不过十五,可以刨除不算,从老二至老七,则皆是年过二十的成年皇子。

不过,在这五人之中,六皇子与七皇子今年皆才满十岁,亦可暂且不去管,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二、三、四这三位皇子了。

秦素蹙眉站了一会,复又重新往前行去。

有两件事情,她始终思之不明。

她被“那个人”监视时,是在九年前。假定设局秦家之人便是这三位皇子中的一个,那么,九年前,这三位皇子的年龄分别是十二岁、十一岁和十岁。

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对年仅四岁、远在青州的小士族外室女,产生这样浓厚的兴趣。

由此,秦素只能推断出一种可能。

这三个皇子中的某人,是在母族的帮助或指使下,对秦家赶尽杀绝,并意图染指太子之位的。

可问题偏偏就在于,这三位皇子的母族,皆是小族,其中四皇子的母族还是寒族,以秦素看来,这几族甚至还不如秦家。他们有什么能为去算计远在青州的诸士族?不说旁的,只说那沉香梦醉,那几族人根本就用不起。

这般一想,秦素心中又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说来也怪,做皇子时的中元帝,似是十分热衷于纳小族或寒族女子为妾。不过自登基之后,中元帝便对这些小族失去了兴趣,其所纳妃嫔亦开始转向出身冠族的贵女。故自七皇子而始,接下来的小皇子们,反倒比他们的皇兄血统高贵得多。

秦素反复忖度着其中利害,眉心微微蹙起。

中元帝后来始终不立太子的原因,她猜想,或许亦有这方面的考虑。他可能是想自那些血统高贵的皇子中,选出一人继承大统,而那些皇子的年龄都不算大,因此便也没急着立储,却不料国破当头,倒也省去了他挑选的烦恼了。

此念一起,秦素的眉心便越发蹙得紧了起来。

此前的疑问,仍旧无解。

她想不明白,这些九年前才十岁出头的皇子们,在母族根本无法助力的情况下,真有那个能为与手段,早早布局秦氏?而若不是得到了母族相助,帮着“那位皇子”的人又是谁?

此外,另一件事亦让人费解。

秦家何德何能,如何会牵扯进这凶险的夺位之争?那个隐在皇子背后的人或家族,对秦家这个没落的小士族,有何仇何怨,竟是直欲杀之而后快?

刹时间,无数思绪纷涌而来,让秦素几乎无法呼吸,脑海中一片芜乱。

她微弯了身子,假作观赏着小径旁的一丛玉簪花,轻嗅着那淡淡的香气,一面梳理着思绪。

撇开这些皇子不论,目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萧继珣与李树堂,此二人才是秦素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根据今日所见,秦素得出的疑问有三:

第一、萧继珣易装隐容,故意扮作庶民,远赴上京与李树堂私会,目的何在?

第二、李树堂出现在白云观,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甚或是在他主子的指示下,专门于此地约见萧氏子弟?

关于这个问题,秦素的答案是偏向后者的。

上京城何其大,内三城加外三城,可供秘会之处不知凡已,“那位皇子”不会这么巧,偏就选中了埋着金御卫的白云观。

世上绝没有这样的巧合。

自重生后,在秦素的眼中,所有的巧合皆是阴谋,除非让她亲眼看到实证。

那么,若以此为依据推断,则第三个问题亦接踵而至。

第三、“那位皇子”是如何知晓白云观的?“靖王之乱”时,这些皇子皆未出生,是什么人将此事告诉了他?

这一点,委实叫人极难想明。

第268章 淡香拂(柳仲严和氏璧加更)

思绪如乱麻一般地缠了上来,直绞得秦素脑门发紧。

她信手折下了一朵素馨,拿在心中无意识地把玩着,心中思忖不息。

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让傅彭帮着查清赵氏的来历,这个方向,应该无错。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素直起身来,缓步前行,尽量维持着悠闲的步态,而她缩在袖中的两只手,却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其实,并非无惧。

面对地动那等天灾时,因早知结局,故她才会无所顾忌。而现在,她的对手是尊贵的皇子,这几位皇子的情况,秦素所能知道的,止于中元十七年,也就是她在隐堂受训的那两年。

而即便如此,她所知还是极少。

隐堂并非无所不能,而此刻细思,隐堂在某些方面确实怪异,比如它身处赵国,亦只针对赵国,对陈、唐二国的渗透总有种有心无力,或是有所忌讳的态度。

自重生以来,秦素头一次有了种无措之感。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也不知晓对方会怎样做。

连对手的路数都不知晓,破局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再也没有比这更叫人颓丧的了。

秦素忍不住无声而叹。

除却这些叫人失望的发现外,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亦让她极为头疼。

那个女扮男装的欧阳嫣然,该如何处置?

此事最要命之处,便在于她的女子身份。

重丧在身的秦氏二郎君秦彦昭,在为父守孝之时,竟和一个女子联床夜话、抵足而眠,这话只要一传出去,秦彦昭的名声便彻底完蛋了,等待着他的,必然又是上辈子吐血而亡的老路。

上一篇:原来我是女配 下一篇:重生之一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