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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臣(27)+番外

作者: 诗花罗梵/女庚 阅读记录

“你不愿?”闵兰凝视着我瞬息万变的表情,叹道,“我总以为这些年来,你对我是有几分情意的。”

我含糊道:“情意当然有……”

“只不过是对弟弟的么?”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继而轻笑道,“春生不也是你弟弟么?”

我一愣,只是沉默。

“你每天夜里和他在一起,看着他那张脸,抚摸着他的身体,当真一次也没想到过我?”闵兰紧紧地盯着我,又一次逼了上来,“你每日在我府中看到那些姬妾,看到红袖,当真没有一丝妒恨?”

我张口欲言,却是把话噎在喉口,辩解不得。

就在这时,胡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喊道:“老爷!”

我忙起身道:“怎么了?”

胡伯喘着气,恭敬道:“老爷,太夫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

虽然早设想过千百种与娘再见时的情形,可我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

胡伯退到了一边,我盯着眼前怎么看也不到三十的年轻美妇,呆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你是……”

“臭小子,连亲娘都不记得了?”娘白了我一眼,笑骂道。

她穿着一袭荷叶撒边千水裙,身段曼妙玲珑,面上更是妆容精致,看起来就像富人家出来游玩的贵夫人。

我欲哭无泪。

什么娘,说是妹妹还有人相信!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居然还是离家时的模样!

她吩咐着胡伯,道:“老胡,去给我泡一壶山红茶,再拿两块月饼来,要玫瑰馅儿的。”

说罢坐了下来,享受似的伸了个懒腰,一双杏核眼不经意地瞥向了我。我有点紧张,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讷讷道:“娘……”

娘打量着我,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幽怨,撑着下巴道:“我初离家时你还小,本以为再长长会好看些,谁知竟还是这副平庸的面貌,哎哎,真叫人伤心。”

我闻言更是伤心。多年不见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一见面就出言打击,真不慈祥。

“噗~”身旁的闵兰笑出了声。

娘的目光又落到了闵兰身上,眼睛亮了亮,赞叹道:“好一个美人,不愧是颜倾天下的嫣王。”

闵兰浅浅一笑。

这话在旁人看来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不过娘的性子素来俏皮活泼,即使如此也不会令人厌烦。不过,她怎么知道这是嫣王?

我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的光阴还滞留在十二岁那年。怎奈时光荏苒,一晃十八年过去,我已过了而立之年,与她多年未见,到底是多了几分疏离。

“难得母子相遇,就不打扰二位了。”闵兰温声道,“蓝夫人,我日后再来拜访。”

我复杂地望着他。

闵兰走后,娘咬了一口胡伯送来的玫瑰月饼,朝着我含糊道:“听老胡说你找了我很久?”我嗯了一声,道:“我想请娘给皇上解毒。”

“毒?”娘好奇道,“什么毒?”

我便把朝中西林党作孽之事对娘讲了一通,连带着爹真正的死因。

娘听着听着,默默地吃下一块月饼,又抿了一小口红茶,忽然冷笑道:“怎么说他也算是害死你爹的人,你怎有这等好心帮他?”

我怔了怔,艰涩一笑:“娘,他是皇帝。家仇为小而天下苍生为重,只要他的毒一天未解,天下便有一天陷在这毒泷恶雾。闵氏皇朝承袭百年,怎可败落在外戚手中?再说爹的死和张王两家的专权脱不开干系,若是把他们端了,爹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这话我说得颇有几分违心,还好娘并未生疑。她皱着眉头看了我好久,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忠臣。”

我叹气道:“不,孩儿是庸臣。”

娘的柳眉弯了一弯,叹气道:“……只别重蹈你爹的覆辙就好。”

她打了个哈欠,忽然朝着门外道:“儒易,你还不出来?”

门后窸窣响了一阵,一个影子探出头,唯唯诺诺地唤了声:“姐……”

“哎,我当年走的时候你还是个话都说不囫囵的奶娃娃呢。”娘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然问道,“爹还好吗?”

儒易点点头,看她的眼神有些陌生,似是对这个时隔多年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心存不解。他身上早没了当年小胖孩的影子,娘居然还能认出这个低低。

“姐,你回来应该先去看看爹才是。”他低低地道了一句。

“在我决定游荡江湖的那日,他不就与我断绝关系了吗?我又何必去找那个晦气。”娘扣下茶杯,平静道,“再说你娘的年纪比我还小些,见了也是徒生尴尬。”

儒易没有吭声。娘看着他道:“听说你要娶那个高丽的善花。怎么,她很美吗?”

儒易惊讶道:“你……姐姐怎么知道这事?”说着极快地瞥了我一眼。

我不解,只在旁边束手束脚地站着。

“身为情报贩子,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娘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凛。看来我对娘说的朝里那些事,她早就心中有数。

娘没再问儒易的婚事,下一句竟是:“雅歌生了个儿子是吗?”

我点头称是。

“带我去看看。”

雅歌怀孕期间身子养得极好,孩子生下来足有七斤二两,浑身光溜溜白嫩嫩的,没有一般胎儿的皱巴巴,看得出日后会是个美人胚。

此时孩子才出生不过几日,雅歌又正虚弱,光是奶娘就请了三个。皇上这几日拒不见我,也不知道孩子已经出世,现在全府都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出个什么差池。

小家伙刚吃饱,正躺在奶娘怀里睡得香甜,我轻手轻脚地把他接过来,揭开襁褓让娘看他。“长得倒是圆润。”娘的眼神逐渐变得柔软,轻轻地抚摸了孩子一会儿,感叹道:“想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从郊外捡来了一只野猴子,吓得足足休养了三天才接受这个事实,差点和你爹和离。”

……娘,咱能不拿长相说事儿吗?

儒易在旁边看着孩子,眼神有些不是滋味。

娘抱着孩子倚在榻上歇息了一会儿,睁眼道:“去吧。”

我茫然地看着她。

“去找皇上。我给他解毒。”

……

据皇上说,他只有早朝后的两三个时辰及临寝前的一个时辰才是清醒的,解毒之事愈快愈好,我自然只能在晚上的那个时辰觐见。

我刚一脚踏出尚书府,就后悔了。这个时辰实在太尴尬,万一皇上正在临幸妃子怎么办?而且就前几日他的态度,实在没理由突然改变主意。

我思来想去,咬咬牙,第二日直接冲到养心殿前拦了苗恩。

“尚书大人唤我何事~”他身后跟着几个怯生生的小太监,细声细气地看着我道。

“臣有事要禀。”我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恶寒,笑得一脸谄媚,“还请苗公公向皇上通报一声。”

苗恩若有所思地将捏成兰花样的手指放在了唇角,两瓣鲜红映着那黑色的蔻丹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他若无其事地抚摸着自己粉搽得像城墙一样的白脸,嘴唇微微嘟起,做出一副的为难的样子道:“这可怎么办呀~皇上说了谁也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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