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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沧录(78)

这就是人的相容性,比之兽类快上无数倍,所以才是天神之下,万物之灵长。

“雪尊,终究还是兑现了她的诺言……”

越卿珑在城中坊市中边走边看,作为女子的她已经不再如三百年前一般惹人注目,而坊市上女子的叫卖也成为寻常。

越卿珑缓缓走着,忽然目光一凝,她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甲片,像是半个破碎的盔甲,一侧伸出一只长长的角。

“这东西作价几何?”

摊主是个筑基修士,抬头瞥见越卿珑是个貌美小姑娘但气息深不可测,也放缓了表情道:“此物是在下自天裂战场上偶然捡来的,对我等食灵气而修之人无甚用处,反倒是魔修喜欢之物。姑娘若是喜欢,五百下品灵石,倒手卖给魔修,大可翻倍。”

越卿珑掂了掂这甲片的重量,笑道:“这甲片魔气特殊,果然是天外之物。既然这么受魔修欢迎,你怎么不自己去卖给魔修?”

“瞧姑娘说的,若不是修为不足,谁敢去招惹魔修?听说‘后穹’魔部日前击败了天宫的破云三军,我们这北疆边陲天灾未完,又逢人祸,和魔修接触上不是找死吗……”

“说的也是,此城镇守的储君又战死不久,人心惶惶也是该然。”痛快付了灵石后,越卿珑分出神识深入查看此甲片,越是查看,目光越是凝重。

她在甲片内中看到了有规则的花纹。

所谓天外妖魔分为两种,一种是那般无智又强大的,虽然难以应付,不过群起而攻之总有办法拿下;而另一种是有些许智慧,懂得和人纠缠的,这种就可怕许多,而最为可怕的是那种有智慧还自成组织的。

这甲片的花纹说明这些妖魔有文化传承,进一步就可以推出它们的入侵可能是有组织的,这就不是守在天裂之地杀杀怪物就解决的事情,而是需要战略上的应对。

越卿珑想她想得到的上三宫接收战报之人也想得到,所以才不得不向叶求狂抛出橄榄枝,连同把处于危险状态的慕清仰也放了出来。

“天外妖魔之事不简单啊……”越卿珑不禁回想起了前世,前世的天外妖魔不过是兴风作浪了短暂的时间,还未入侵到中域就被那场大灾变吓回了天外。

说起那场终结了一个纪元的大灾变,越卿珑不禁暗叹,也许是因为她的缘故,慕清仰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他此时应该被镇压在三十三天被祖神吸取命格,至于后来脱身便叛出人族后从灭世凶神处接了阎罗簿四处复仇的事……现在应该不会了吧,毕竟他现在和天宫的矛盾本也不大。

越卿珑整理了一下略乱的心思,干脆就想着先去天裂战场察看情形,她踏出一步,周围空间一阵波动,竟似融入天地一般,下一刻,就出现在城池之外。

再几个融入天地的一步虚空腾挪,她便看到了远处天穹上一片雾蒙蒙的风沙之处,那里天穹泛出血红之色,待到她一路掠进那一片风沙之地,再一抬头看,眸中不禁露出几分骇然之色。

天穹之上有四五只巨大的勾爪勾在天裂处的边缘,天穹黑色裂缝中,仿佛是有什么庞大得不可思议的怪物通过那裂缝窥视着人间,而那裂缝边缘不断飘落下红色的雪花。

越卿珑感受得到,那天外妖魔的气息绝不在五劫之下,而这个级别的存在数量不知几何,况且这红色的雪……

“这就是所谓‘双王印封天’?虽听雪尊说过慕清仰今非昔比,不过这天外妖魔非是简单,他有了断这场天灾的能为?”

越卿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萧翊也是很意外越卿珑在此,不过看来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候,轻咳了一声,肃然道——

“奉儒尊令,伏兵在此等慕清仰钓出凶星,直接格杀。”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就想说说越卿珑,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她没有女性特有的对爱情的幻想,只对根据前世经验如何站队成为强者很有执念,目的明确,就是要生存,此外不添乱,不做多余的动作,也不对前世的撕逼对象(越涟涟)赶尽杀绝(如果她想的话,她是能弄死越涟涟的)。还算是中立善良的一类人,但当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就敢毫不犹豫地去杀慕清仰(见前剧情中,越卿珑看到聆苍转中有她的名字,就要对慕清仰下手)。

她放任萧翊之类的人喜欢她,但是一般不作明显回应,这样末世降临时就会有人拉她一把提高生存率,而不会陷入太深的感情纠纷里危及性命。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文不谈爱情,没有主流的你爱我我爱你的感情线路,连主角的感情也好像稀薄的一张纸似的执念,只有无数的关于人性的纠结讨论,败笔可能就败在题材选错了,修真有一种人定胜天的隐喻在里面,然而这文是看起来啊大家都很牛笔,但到头来人胜不了神也胜不了天。

哎呀看到评论有支持的我超开心的~\(≧▽≦)/~总之有始有终,让我讲完这个故事吧~

☆、第四十三章 烬夜思·其五

“……神颜岂是轻犯?第三次挑战,你仍是败了。”

“至少这一次我是全身而退,待我伤好,便再去一战。劫雷又如何?终有一日,我会篡下祖神之位,让你再不被困在这九阙天宫的一日。”

第八宫枯竭的咒水池前,两个人,一坐一立,坐着的人,眸光幽幽地看着咒水池下斑驳的刻痕。

“祖神要恢复巅峰破天而去,要么吸纳整个无尽天荒的生灵,要么把他所看中的那个幼神献祭给他。你并不是一定要如此搏命,也许从长计议……”

站着的人,灰色的发,灰色的眼,一片混沌颜色中,有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既名君临皇宇,自当君临皇天宇内。上不畏天神震怒,下不惧众生喋血,独独怕霜宴言我无能相护,这于我而言,比一败涂地,堕为尘泥更令我难以接受。”

长汀霜宴敛目道:“多少年了,你依旧是这个执拗的性子。”

“我只憾恨那时与你筚路蓝缕的时日太短,在上三十三天转战千回时,能回忆的太少。”灰衣的人,木讷的灰眸中浮现出一丝柔和,慢慢说道:“想的最多的,仍旧是那一年我是个游侠儿,打马从你窗前过,你一笔一划地写着‘正天之法’四个字,还有那魔修将我们碰巧绑作一堆掠走,最后为一个小仙门所救,才步上了修途的事。”

长汀霜宴闭着眼,往事仿佛历历在目,接话道:“那时我还未如如今这般道貌岸然,若知后来与你并着幽虞一干人等从人飞升为仙,又败在祖神之下这种种麻烦,我早该闭了当年那扇窗。”

“我常常在想,有朝一日我篡天成功,灭杀了祖神夏古,便再也不修了,什么天外天,什么破碎天荒流放界,我都不想了。我们便分出一丝魂识转世重修,再从这片天荒中闯荡起。”

长汀霜宴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你以为这样便算是重来了吗,君临,你我毕竟是老去了……你看,我早就是两鬓霜白,总不能陪你闯荡了一辈子,又赔上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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